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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过赤脚医生

李文庆

一个弱不禁风的累赘我的出生正遇贫困年代,母亲营养不足早产,我成了骨瘦如柴、体弱多病者,不是高烧就是夜哭。我的到来成了全家的累赘。一声声夜哭冲破了深夜的宁静,搅得左邻右舍无法安宁,这就坑苦了父母亲。为了不扰乡邻休息,他们只好整夜轮流抱着哄我。为了给我增加营养,他们想尽办法,不知给我吃了多少补益药,有点好吃的都留给了我,我成了家里的娇贵子弟。为了给我看病没少难为父母,他们常请教本村会扎针又会解小孩夜哭的老先生。每次都是好饭带酒招待。我高烧时,那老先生用三棱大针刺我十指,就像以前革命人士受刑那般残忍,不管我怎样哭叫,在大人们的按压下总得行刑完。开始前,我就毛骨悚然,刺完后,大汗淋漓,这也是最好的发汗退烧办法。夜哭几天,不但影响全家休息,主要是怕我再发烧,所以又请来老者破解。由于经常夜哭,为了方便,我的母亲也学会了这一手法。等全村入睡后,我也睡下,用菜刀倒上烧酒点着火,在我的身上飞舞,口中念念有词。我听不懂念的是什么,但次数多了也记住两句,那咒语的大意:“邪魔妖怪还不快快给我滚,不然我要动用太上老君,把你碎尸万段全部吃了,让我儿的真魂映魂裹上身,觉睡一个大天明。”最后在村口贴一张夜哭单写上:“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夜哭郎,过路君子念一念,觉睡一个大天明。”经过这么一折腾,我居然安静了下来。长大后我才知道,夜哭是受了惊吓,再用惊吓将我的精神吓回原状态。艰难的学医路久病成医对我来说只有一半,让我爱上医道的动力,还是在我稍大后看到乡亲们不只是生活困苦,更是受缺医少药的煎熬。为了减轻乡亲们的苦楚,我甘愿为他们救急。当时正值农业学大寨时期,出工紧劳动强度大。集体化下我是生产队的一名社员,每天在地里劳动,想学医却没有时间,又缺书籍更没有师傅,但由于我太想学了,只要有乡医进村,我就会挤时间缠过去,帮挎出诊箱、提鞋倒水、请吃陪睡觉、叠被倒尿、热洗脸水,为的是取经,指导救急方法,借医书。死记硬背了针灸急救口诀;“肚腹三里留,腰背启门求,头痛取列缺,面口合谷收。”这是常用于急救时的快速针刺法,也是医者必备的急救技术。一般医生都不愿意往外借医书,一是他们也常用,二是那个年代医书太难得,收不回来就成了大损失。每当我借到一本书后如获至宝,如饥似渴地读,怕弄破医书白天劳动不敢带在身上,只好每天晚上睡觉前看,需要背诵的时候,抄在纸片上,凡是劳动休息的时候,人们在抽烟睡觉,我便躲在一旁背医书。每当医生又来村时,就得归还医书。只好白天劳动也带上,到了休息时,趴在梯田塄上抄写。晚上看到两点才被醒来的父亲催着睡是常有的事。先前用煤油灯照明,发现影响家人休息,每月一户的半斤供应煤油也不够用,只好用父亲抽水烟的黑香点燃对着书一行一行的照明。到了夏秋为了节省黑香,在野外采上艾苗,扭成麻花状叫艾腰,看书时用来照明。有时不小心火渣掉在书上,烧开小黑点,最后只好挽上嫩艾扭成细细的艾腰才解决了这一难题。买不起两角七分钱的水笔,只能用一角钱的蘸笔杆,一年换一次五分钱的笔尖,或买上两分钱的油笔芯用。二分钱一片的墨水晶加水腾成墨水用。捡些旧报纸再拧上纸捻订成本。哎,一个“穷”字真是一无所有,一个“富”字是什么都有。尽管如此我仍学得如痴如醉。在学习中治疗,在治疗中感悟初开始看病时,大家知道我在学医,有不舒服就叫我去看看,我也最乐意去试手艺,那时当然是赤手空拳,连根针也没有,诊断后只好用一些土方法,遇上疾病只能用掐和按摩的办法解决。居家看病还好办,在野外集体劳动,离村四五里远的地方,有人突然头痛、腹痛,都是让我按摩了一个多小时后症状慢慢消除了。有一次,一社员呕吐不止,离村又远,我先给按摩,效果不佳,情急之下想起了书中说的用伏龙肝冲水喝止吐(灶内焦土),我让人捡来柴火将土块烧焦,那时正好是一出勤,两送饭,早上六点出工时,每人自带碗筷,让人下去沟底淘来半碗泉水,将焦土冲后给患者喝下去,又随地挖来甘草、芦根让患者嚼在口中,折腾了一下午,呕吐停了。有一年秋天,同村的吴龙怀因集体夜干紧,早干急,肚子急剧疼痛。爬回家中,坐立难安,派人叫我,那时我已配备了出诊箱了。我去了一看,肚中扭成一疙瘩,上下不通,我诊断为肠梗阻,建议去康宁手术,患者立即哀求:“快救救我吧,我实在顶不住了。”因为他在炕上不停地翻滚,只能让人按住,在肚上、腿上针灸强刺,半小时后听见一声放屁声,疙瘩下去,疼痛停止,大家都笑出了声,夸我医术高,其实是救人心切,没有退路。农村的病各科都得先让你看,小儿和妇女病最多,又杂又难看,我也就专研了这两个科,为了一个验方常拜师求教,为的是给乡亲们消除痛苦,我看病是在读书中实践,在实践中感悟。后来乡亲们的猪和牛病了也来求我,不懂也没办法,权当试手气。反正那时肚子里东西少,无知无畏,敢尝试爱琢磨,经常遇到这些事后,又兼读了一些兽医书籍,知道了猪的常见病是感冒,因为猪只有鼻子上是汗腺,一旦感冒汗腺封闭,用高于人的五倍药量,一次注射安痛定,下午就开始吞食。牛的常见病是肚胀,牛是生食动物,用人的十倍行气开胃中药再加大葱、苏打一次灌入,立马见效。那时由于医生难,乡亲们都愿意让我试手气,我又是义务救济,万一失误他们也甘心情愿。疫情中的磨炼、奋战由于那几年农村小儿麻疹、水痘、痢疾每年大面积流行,每到冬春季节,流感和小儿麻疹同时出现,作为医生,就得仔细观察患者的情况。高烧时根本不能随便降温,体温控制在38度到39度之间,高出会引发抽搐,低了难出疹。观察两天后舌头、口腔、眼畔、前胸后背是否有疹状。出疹前只能多喝水,用些解热发散的中药,这时强用抗生素消炎降温,热毒内陷就麻烦了。还有几个月的新生儿,整天高烧昏睡,考虑麻疹合并肺炎,这时既要用抗生素消炎,又不能把体温降低,处理不好最容易发生死亡。当麻疹发生之后,都是一家挨一家流行,告知全村禁止油呛、炒辣椒,这种气味使病毒发散不畅。有一年我家三个孩子轮流麻疹,每天难受得哭闹,几个村子也有不少正发麻疹的孩子,有人来叫我,我还得赶紧去处理。遇重症就得陪护在身边,不能回家。我也惦记家中,可离开重症孩子实在不放心,只好跑回去检查给药后再离去。有一年痢疾大爆发,乡医院也一同去疫区救治,有时连医生也染疾在身,但仍不能休息,一边吃药一边救人,并大量生吃大蒜做预防。我家大姑娘9岁,泻痢不停,处于脱水昏迷状态中,脚手同时输液,那时口服只有一种绿霉素片,恰又断货,只好一阵打针一阵灌中药,一天多的救治孩子终于醒来,用的是土方和偏方,就地采集的药材。有一位儿童痢疾时,腹泻次数不多,主要腹痛严重,哭叫不停,用药治疗效果慢,最后大胆尝试,将大蒜捣碎加水过滤,用注射器从肛门推入,推进直肠中,半小时后,疼痛停止,这个方法后来在急性腹泻中成了常用的好方案。由于山区农村卫生条件差,急性中毒性痢疾的重症儿童多还必须留在身边护理,几个村庄同时发病就得来回跑,前半夜在这个村后半夜又被叫到那个村,晚上困了就得和衣而睡,有时主人给你腾出一块被子,又破又脏没法盖,农村家家饲养的家禽多,跳蚤、虱子、蚊子、臭虫一起向你袭来,你根本防不胜防,只能任由它们肆虐去吧。因为三四天连轴转,实在太累了,稍微休息一下还得去救人。一般半夜去了都是急诊,孩子高烧昏迷,急需要打针降温,那时用的是玻璃管注射器,每次用时还得开水消毒冲洗,有些人家连个保温瓶都没有,用疙针柴烧那厚铁锅等待一小时水才烧开了,在煤油灯下做青霉素试验是常事,为了救急,从没考虑过后果。在痢疾最严重的一年,有一个二百多人的村子,一个夏天因痢疾死亡儿童6人,原因是五个村子同时流行痢疾,十多名重症儿童同时发病,叫我们去时已经晚了,因病人多,医院一名医生,两人白天到晚一直不停的处治也忙不过来。哎,我们也实在无能为力。贫穷的山村本来就难成家,村里有一半是光棍户,孩子们的夭折使全村跌入悲痛之中,男人们精神萎靡,女人们的轮番哀嚎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病人的眼睛都散了光,看太阳都变了颜色,血色昏暗。我们进村后的心情似锥刺针扎,不知怎么去安慰家属,恨自己无分身之术,未能挽救住生命,愧对乡亲,这是我从医一身难忘的伤痛。国家为了预防流行性传染病,全民开展了爱国卫生运动,除“四害”,改良厕所,基层医务人员转入预防为主要任务,坚持注射疫苗,打扫卫生,居室消毒,后来将家禽畜圈也全部一年四季喷洒消毒,困扰农村的麻疹、痢疾、水痘、蛔虫病逐步得到控制。那时候疫情报告制度非常严格,乡医院每次开会强调:如有不明原因的死亡,立即向上级报告,特别重视一类传染病,必须在48小时内报告。穷困年代医药短缺,好多人家又买不起药,一般都是靠自采河滩路边的马齿、蒲公英、黄芩成了治痢疾的主药,麻疹时山村红柳枝、芦柑、桑叶皆是发散的常用药,高烧肺炎半崖苦菜、黄芩、大黄、冬花成为特效药,这些都是收集民间的偏方土方,既方便又省钱还效果好。赤脚医生赤脚医生就是光着脚去行医,既是随叫随到,没有医生的架子,是农民又是懂点医学的救急者。建国后因农村医疗条件差,国家曾培训过一批接生员和卫生员,十多年后,满足不了救急的需要,从六十年代起,各地涌现出一批这样的人:站在田间光着脚劳作,听到有人患病,扔下农具,顾不得穿鞋去救人,被人们称作赤脚医生。改革开放后,地区进行了行医证考试,改为乡村医生。我们全乡原有四十多个自然村,乡医院共有三名医生,困难时期病又多,有了疾病没有医生,医院请,医生在外村出诊,在再追到外村,那时交通全靠步行,一天时间也难请回医生,遇疾病都误过了施救时机。我做赤脚医生二十多年,主要时间还从事农业生产劳动,给乡亲们义务看病,乡亲们为了感谢我,每年正月请吃一顿油糕豆面汤,大家的盛情难违,我也乐意去吃。改革开放后第二年,我共种地六十亩,经常在村外四五里远劳动时,有人跑来叫我看病,农活还没干完,救人要紧,只好扔下营生下次再做。有时,我正准备端碗吃饭,或者正要午休刚躺下,或者寒冬热被窝睡得正香,或者过年正站在梯子上糊窗户时,正在热锅上做年豆腐时,往往有人来叫看病,治病救人是医生的天职,能给乡亲消疾除病更是我的责任,也是乡亲们对我的信任,我从心里感激他们,所以我从来没有拒绝过一次。我进城的头一年,已考取了乡村医生证,大队给我第一次补工90个,但补工第二年才能返回本村,第二年我已搬进城,三年后,当我回去时,大队已经解散,那个补工再没到位,我也再没去打问。多年的看病中,有好多困难人家我给垫付了药钱,每家虽说欠不多,但人家多了合起来也就不少了,我一直也没去催要,时间久了,名字和钱数早已经忘记了。国家出台了医改的好政策后,农民都有了医保,现在的医疗条件发达,彻底解决了群众看病难的问题,在深化医改中,乡村医生60岁后给予了生活补助,我虽然每年得到的钱不多,但那也是对我以前付出的补赏,更是对我付出的肯定,我从内心里很感动。我年轻时虽没有创造什么业绩,但那段赤脚医生的经历,经常想起来,甚感欣慰。

.4.9.

作者简介:李文庆,男,山西省兴县固贤乡杨家圪台村人。年生,小学毕业,农民,爱好读书、下棋。年开始学习写作,常有散文在市、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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