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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金铎

精在明理 知在成行的赵金铎

朱建贵   赵超英   

整理

编者按 赵金铎,河北深泽县人,中医世家出身,为国内著名的中医临

床学家。赵氏早年投身革命,参加抗日救亡工作。解放后奉调参加中

国中医研究院筹建工作,曾先后担任医史研究室副主任,医院

内科主任、副院长、学术委员会副主任、主任医师、研究员,是国家级名

老中医。还曾担任中华全国中医学会副秘书长,中医理论整理研究会

副主任委员等职。赵氏一生勤于治学,编著、主编的著作有《赵金铎医

学经验集》、《医论医话荟要》、《中医症状鉴别诊断学》、《中医证候鉴别

诊断学》、《中医疾病鉴别诊断学》,发表学术论文20余篇,并指导硕士

生多名,这些学生均成为中医骨干力量。

本文系统介绍赵氏在学术上对《内经》、《伤寒论》、《金匮要略》、《温病条辨》等经典著作研

究的成果,以及中医症状鉴别诊断经验。临证特色重点记述他治疗温病、偏头痛、咳嗽、风痨、

萎缩性胃炎、消渴、慢性肾功能衰竭、痹证、中风、肾炎等十一种病证的思路和方法。名案评析

选7个案例,从实践的角度进一步印证他的学术经验。文中的医论医话及入选的经验方均为

赵氏毕身治学实践的结晶,充分反映了一代宗师赵金铎的大手笔书,深值后学之人精心研读。

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

———《礼记·中庸》

橘杏五十度春秋,继承发扬志不休;

片叶医海风雨激,慈航彼岸赖神舟。

桑榆晚景山河美,老树逢春新枝秀;

春蚕不死丝难尽,鞠躬尽瘁孺子牛。

———赵金铎戊辰(1988年)孟春吟于北京自勉斋寓所时年七十有二

赵金铎(1916年5月~1990年11月),字宣文,男,汉族,河北省深泽县人,出身于中医世

家。赵氏14岁开始在母亲的引导下立志学习中医,他从师于本族伯父、学术造诣精深的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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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赵洛款。经赵洛款指导,反复研读了《古今医鉴》、《陈修园医书七十二种》、《万病回春》、《本

草备要》、《医方集解》、《濒湖脉学》及四部经典著作,先后三年,打下了扎实的理论基础。17岁

时,家乡一带缺医少药,赵氏毛遂自荐用当归活血汤加减治好了邻居的血虚寒凝痛经,一下名

噪乡里,登门求治者日渐增多,邻近的东鹿、晋县的患者也纷至沓来。两年后他又与堂兄弟合

作开设了一家小药铺,自此悬壶乡里,广施医药,释缚脱艰,救死扶伤。赵氏深感自已初出茅

庐,理论与实践均嫌不足,不仅白日临证,晚上看书,还不耻下问,无论老农村妪,凡以执方治病

者,都视之为师。村中谁家从外面请来医生看病,有时也前往侍诊,趁机求教,从中吸取教益。

此外,还通过登门拜访,通信联系等方法,就正于高明。总之,他不放过任何学习机会,勤学、勤

记、勤问、勤实践,日积月累,数年功夫,理论和实践都有了很大的提高。

抗日战争爆发后,赵氏积极参与组织本村的“抗日救亡运动会”,借行医治病,走村串户之

便,宣传动员群众,团结起来,抗日救国。1938年2月,在华北危机日渐严重,日寇长驱直入冀

中平原的恶劣情况下,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自此以后赵氏投身革命,献技于人民。1939年春,

他在自己小药铺的基础上,创办了一所小型“医院”,免费为我党、政、军伤病员治疗。

在当时,由于日军封锁,物质条件极度困难,药品器材紧缺,既无来源,又非用不可,万般无

奈,赵氏将自家的被子拆掉,经蒸煮消毒,被里用做纱布,棉絮用做脱脂棉球。并千方百计用

土、单、验方治病,如把柳树叶煎浓缩代“依比膏”用,用“雷击散”治瘟疫,用简易生化汤治产后

儿枕痛,用自制“脐风散”治初生儿破伤风,用“乌白丸”治疟疾,用“三根汤”治外感热病汗后低

热不退等。是年冬天,他还把医院的全部物品捐献给县游击大队。此间,赵氏边行医,边

做抗日团体的工作,和敌人打游击战,并先后任村政权秘书、文建会主任、民政主任等职。

1942年,日寇对冀中平原进行了惨绝人寰的“五一”大扫荡。赵氏在残酷环境斗争中勇于

反霸除奸,并不顾个人安危,受党组织的委派,深入敌人据点,在内线人员的配合下,与敌人周

旋,使全村群众免遭涂炭。为完成党组织交给的掩护和治疗伤员的任务,他在家里修起了地

道,办起了地下医务室。1945年秋,赵氏又参加了县武装部组织的解放晋县城前线医务所,为

抢救伤病员服务,经受了革命战争的考验。无论环境多么恶劣,也不分白天黑夜,只要是我党

政军官兵有病,他就立即出诊。赵氏是把自己的医学生涯和党的革命事业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他认为,做一医生,只有将医术贡献给人民和革命事业,才能成为一个真正有用的人。

1948年,赵氏奉县委调令,到县药社(医院前身)工作,当医生兼任县医联会秘书、主任之

职。主要任务是团结全县中西医,开展防病治病。1953年春,他被定县专署选送到北京中央

卫生部中医进修学校学习,毕业后回县里工作。1954年冬,调中医研究院参加筹建工作,并到

祖国各地选调中医骨干,承担了全国第一期西学中班部分《本草经》的教学,早期中医“九本教

材”的编写以及第二期西学中班的组织领导工作。继而担任医史研究室副主任,计划检查科副

科长、科长,科学研究处副处长,医院内科主任、内科研究室主任、副院长、学术委员会委

员、学位评审委员会委员、主任医师、研究员,中华全国中医学会副秘书长、中医理论整理研究

委员会副主任委员,人民卫生出版社中医书籍出版委员会委员、中医古籍出版委员会委员,天

津达仁堂药店顾问,河北巨鹿中医专科学校名誉校长等职。赵氏为中国中医研究院的筹备、建

设和发展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赵氏一生勤于治学,著有《赵金铎医学经验集》、主编《医论医话荟要》、《中医症状鉴别诊断

学》、《中医证候鉴别诊断学》、《中医疾病鉴别诊断学》,发表学术论文20余篇。他对中医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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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作,尤其是《务寒论》、《金匮要略》最为谙熟,造诣精深。他认为该两书集秦汉以前临床医学

之大成,两千年来仍经久不衰。直至今天,只要按法施方,临床疗效可靠。作为临床医生,是为

必读之书。如赵氏曾将《伤寒论》的“死证”作了研究,认为正不胜邪是《伤寒论》死证总的根结,

阳气衰脱、阴津耗竭、胃气败绝是构成死证的病理特征。因此,《伤寒论》自始至终贯穿着扶阳

抑阴、存津液、保胃气的治疗大法是非常科学的。研究其死证,是从失败中找出教训,把前人认

为的死证变为可治之证。又如赵氏对《金匮要略》痉、湿、之研究,他认为张仲景之所以把痉、

湿、三种病并在一篇讨论,主要是这三种病之间存在着内在联系,其内在联系的基础就是津

液,痉、病是津液亏损不足,湿病乃津液排泄障碍,总属津液代谢失常的疾病。痉可因湿致,

必挟湿,三者可互为因果。因此,篇中把汗与小便做为窥测津液存亡的依据。治疗时对津液

亏损者,甘寒滋养保存津液为主;津液排泄障碍者,以渗利小便为主,一切围绕着津液的变化而

进行。痉、湿、是以津液为纽带,一源三歧,津液的异常变化决定其病机、证治特点。即病理

上互为影响,临床表现上有着共同的指征,治疗上有着共同的方向。掌握了这一规律,对弄通

理论,临床辨治庶可执简驭繁。

赵氏认为,中医诊病离不开鉴别,鉴别宜从症状、证候、疾病三方面着手。因此,中医鉴别

诊断学既是中医诊断学的重要内容,也是其中的一个重要分支,它应由症状鉴别诊断、证候鉴

别诊断、疾病鉴别诊断三个部分来组成。确立中医鉴别诊断学,从学术方面说,使基础与临床

之间产生了一个新的边缘学科,在中医诊断学与中医临床学的结合上开辟了一个新的探索领

域,繁荣了中医学术,填补了中医鉴别学科上的空白。从实践方面讲,在提高临床医生对症状、

证候、疾病的鉴别分析水平上大有裨益。编写中医鉴别诊断学,使其系统化、规范化,是中医理

论发展的必然趋势,是中医临床发展的实际需要,也是中医现代化的迫切要求之一。因此,赵

氏毅然承担了三部《鉴别诊断学》的主编工作。为使本书精益求精,无论酷暑寒冬,逐字逐句伏

案审批稿件,认真把关。还带领统审人员远涉祖国大江南北如上海、哈尔滨、厦门等地进行统

审,几历寒暑,终使《中医症状鉴别诊断学》与《中医证候鉴别诊断学》两部书得以问世,《中医疾

病鉴别诊断学》的编写方兴未艾。《中医症状鉴别诊断学》和《中医证候鉴别诊断学》先后荣获

中国中医研究院科技奖,并得到中医界的好评,成为中医畅销书之一。

赵氏认为,医之为术,学之易而精之难,行之易而知之难。欲“精”欲“知”,必须有一番据经

以洞其理,验病以悟其义的扎实功夫。他治学主张以下三点:

1.读书宁涩勿滑:读书学习,宁涩勿滑,扎实入细,在细读的基础上,进一步要记,并通过

综合、归纳、分析,变成自己的东西,并用自己的话写出要点及体会。“书读百遍,其义自见”,读

书有粗有细,粗见全貌,细抓规律,记在消化吸收,做到粗而不模糊、细而不支离、记而不死板,

使知识成为有源的活水。

2.学贵不泥,用贵变通:学习中医学要广泛地阅读中医经典及后世医家的著作,背诵其中

的警句,固然必不可少。但更重要的一环是师古不泥,咀嚼消化,在理解的基础上提要钩玄,由

博返约,融会贯通。若理论上不学前人,临床上无方无药,则勾绳皆废,流散无穷;相反,若囿于

经典,生吞活剥,势必思想僵化,作茧自缚。

3.行成于思,毁于随:读书要思考,临证也要思考。临证之际,识病遣药,必须多思,且思

路要宽,多作反面假设以自询,察脉证之表现,明病情之缓急,观邪正之进退,定用药之参差,求

准而不拘泥,求活务避散漫,做到原则性和灵活性的有机结合。他常引用孔子之语:“学而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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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赵氏于岐黄之术,熔祖传、师承、系统学习为一炉,善于勤求古训、博采众家、撷其所长,据

经洞其理、验病悟其义,理论与实践相结合,融会贯通,自出机杼,形成了独特的诊疗风格。他

对温病的辨证,为执简驭繁,主张五辨:一为辨类别,二辨新感与伏邪,三辨舌,四辨齿,五辨斑、

疹、白

,并把温病的三焦辨证巧妙地用于内科杂病的辨证。他于内科杂病,由于谙熟经典,

精通理论,经验丰富,把握病机,往往获取得心应手之效。治偏头痛之五法,治咳嗽之七法,显

见善于活化古方,用药轻灵,使法从证立,方从法出,药随症转,丝丝入扣,切中肯綮,药证相符

的特点。萎缩性胃炎从肝、肾、瘀论治,消渴病用清上补下法,从脾胃论治慢性肾功能衰竭,慢

性布鲁氏杆菌病治从血痹虚劳,治痹证分虚实,肾炎治重湿热,中风证治分缓急,及创制的中风

四方,体现了赵氏精思熟虑、衷中参西、巧识病机、病证结合、大胆探索、勇于创新的学术风格。

名案评析中的阴竭阳厥,至虚有盛候案和阳极似阴、大实有羸状案,体现了赵氏于临证善于把

握整体,谨守病机,揆度阴阳,权衡邪正,志圆行方的学术思想。

赵氏任中医研究院科研处副处长期间,虽身处逆境,仍兢兢业业,主抓全院的科研工作,为

研究院以后取得的各级科研成果奠定的良好的基础。1981年,他又在医院组建了内科

研究室,主要探讨痹症(风湿性关节炎、类风湿性关节炎等)的临床治疗研究,后定为国家“七

五”攻关重点课题。他带领全室同志,编写了中医病例书写格式及中医护理常规,后被国家中

医药医院的范本。赵氏治疗头痛的经验,已编制成电脑软件,荣获中国中医

研究院科技进步奖和北京市优秀软件奖,医院正在开发利用,为广大头痛患者解除疾

苦。赵氏作为全国中医理论整理研究会副主任委员和人民卫生出版社中医书籍和古籍出版委

员会委员,与吕炳奎、任应秋等中医界名流参予了10年整理研究中医理论的宏伟规划的制定,

并大声疾呼要保护、整理和研究古籍,使中医学进一步发扬光大。

赵氏为人正直,医德高尚,行医几十年来,视病人如亲人,早年悬壶故里时,对贫寒患者就

经常免费治疗,施医施药,深得群众好评和爱戴。他临证之际,不但细心诊治,还不厌其烦地为

患者解难释疑,经他通信治疗的患者数不胜数。

赵氏极其重视和关怀青壮年一代中医人才的成长,寄希望于年轻一代,发扬“人梯”精神,

积极热心地通过传帮带的方式,培养中医研究生及来自全国各地的进修人员。他在临证之暇,

茶余饭后,谆谆教诲,将自已的学术经验毫不保留地传授给学生。赵氏认为,要成长为一名受

人民欢迎,在医学上有所建树的医生,是不容易的,须要下一番功夫,要做到以下四点:一是立

志,欲求知识,要干事业,必先立志,并要以极大的耐心和毅力为之奋斗,绝不可朝秦暮楚、浅尝

辄止。二是立德,“士虽有学,而行为本焉”,做为一个医生,必须要“救死扶伤,实行革命的人道

主义”,全心全意为患者服务。三是立功,决心做出一番事业来,要师古而不泥古,发扬创新精

神,完成前人未竟之业。四是立言,在学术上有经验,有心得体会,就要著书立说,以飨后学。

赵氏一生,为中医事业呕心沥血,鞠躬尽瘁,离休后仍发挥余热,积极参加各种学术活动,

为中医事业竭智尽力。1990年10月20日,人事部、卫生部、国家中医药管理局联合在人民大

会堂隆重举行了全国继承老中医专家学术经验拜师大会。会后,他积极准备,亲自写出了十种

疑难病的研治大纲和带徒计划,就是在病重期间,在生命的最后一息,仍然关心带徒工作,他实

现了“愿为人民吐尽丝”的诺言。中国中医研究院原党委书记高合年同志的一幅挽联,简明扼

要地概括了他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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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中华解放抗日倒蒋功垂青史;图民族昌盛弘扬岐黄百世流芳。”

学术精华

一、研《内经》“治痿独取阳明”有新意

“治痿独取阳明”,语出《素问·痿论》,是为“痿证”而提出的治疗大法,古今治“痿”,莫不宗

之。然其法真正含义,则是不止治“痿”之一端。何谓“独取阳明”,亦有含混之处。为探求经

旨,窥其全貌,得其真谛,俾临床正确使用,赵氏对此多有阐发。

痿证乃四肢软弱无力、肌肉萎缩之证,临床颇为常见。《痿论》专篇作了细致、深入的阐述。

其以五脏立论,因肺主皮毛,心主血脉,肝主筋膜,脾主肌肉,肾主骨髓,遂有痿、脉痿、筋痿、

肉痿、骨痿之分,名目虽多,其实则一。然篇中所述由于“思想无穷,所愿无得,意淫于外,入房

太甚,宗筋弛纵”而致之筋痿,则非手足痿软、筋脉弛缓之痿证所属。宗筋者,阴器也。男子房

室不节,纵欲太过,真元大伤,肾精亏损,阴器衰弱,则阳事不举,显属阳痿之证。是以两种病证

皆囊括其中,岂可固执一端!

痿之为病,有外感之因,有内伤之由。外感邪气温毒为最,温邪上受,首先犯肺。肺合百

脉,其承受脾上输之精以遍布全身,濡养四肢百骸。温热袭肺,热约肺津,高源化绝,水涸津乏,

筋脉失儒,“肺热叶焦,发为痿”。内伤五脏,肺不布津,脾失健运,心不营运,肝不藏血,肾不

作强,皆可致痿,然尤以肺、肝、肾、胃关系至密。肝合筋,司藏血,乃罴极之本;肾合骨,主藏精,

为作强之官。乙癸同源,精血互生,充骨髓,养筋膜,则筋骨劲强,活动自如。倘久病体虚,元气

败伤,或房劳竭乏,肝肾两损,精血亏耗,发为痿病。胃与脾互为表里,运化水谷,长养万物,外

合肌肉。苟中运不和,升降失调,胃不能受纳,脾不能健运,化源不足,精气匮乏,无以润养肌

肉;或饮食不节,膏梁之变,脾胃运化失司,必致湿热内蕴,壅塞脉络,凝滞气血,均可致痿。是

以痿病,见证相似,缘由各别,病机有异。在肺多由外邪而致肺热叶焦,气阴两伤;在肝肾则为

精血内耗,阴阳俱损;在脾胃总属运化失司,更虚更实。

肺脏之津气,由健运之脾胃以化生;肝肾之精血,赖敦阜之土气以培之。故治痿之法,惟

“独取阳明”,调畅脾胃以安五脏,斡旋中焦以和四维,则何痿之有?然并非纯以补益后天为事,

必须通过清肺热、益肺阴、润肺燥、养胃汁、补脾气、化湿热、滋肝肾等法,“各补其荣,而通其俞,

调其虚实,和其逆顺”,则脾胃健运、升降如常,脾气散精、上归于肺,肺通百脉、布散全身。心得

之以营血脉,肝得之而濡筋膜,脾得之以养肌肉,肾得之以充骨髓,而痿可向愈。

一般而论,前阴属肾。但《素问·阙论》云:“前阴者,宗筋之所聚,太阴阳明之所合也。”明确

指出前阴也与脾胃具有密切关系,同时也提出了调理脾胃治疗前阴疾患的立论依据与重要意

义。因脾为后天,肾为先天,先天促后天,后天养先天,后天不健,则先天何立?诸如饮食劳倦

内伤、脾胃大伤、化源不足,或湿热不攘、中焦郁遏、阳气不达而致前阴之阳痿疾患者,临床不乏

其见。采用补脾胃以益损,或化湿热以通阳之法以治,常可获得疗效。是以《临证指南》云:“更

有湿热为患者,宗筋必弛纵而不坚举,治用苦味坚阴,淡渗去湿,湿去热清而病退矣。又有阳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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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则宗筋纵,脾胃为水谷之海,纳食不旺,精气必虚。况男子外肾,其名为势,若谷气不充,欲求

其势之雄壮坚举,不亦难乎!治惟有通补阳明而已。”这正是“独取阳明”之原意,有“通”有

“补”,实为临证经验之谈。

故赵氏认为,《素问·痿论》之“痿证”包括了前阴疾患的“阳痿”病。然“痿证”的病理变化并

非皆虚,既有实证,也有虚实相杂,故治疗痿证切不可专事补益。“治痿独取阳明”,既是全篇治

痿的大法,无疑也包括通过补脾胃、调后天以治“阳痿”病的方法在内。

二、究《伤寒论》之“死证”与“药对”

  (一)《伤寒论》中之“死证”

伤寒是外感热病的总称,具有由太阳→阳明→少明→太阴→少阴→厥阴的传变规律,也是

疾病由此及彼、由表及里、由浅入深、由轻至重的发展过程。在这一发展过程中,人体正气的强

弱,外来邪气的盛衰,均可决定着疾病的或向愈、或恶化,甚至沉疴不起而形成“死证”。《伤寒

论》397条(条文总数及序号均按成都中医学院主编的《伤寒论讲义》上海科技出版社,1964年

版)中,死证占22条。细玩《伤寒论》“死证”条文,其死因是有一定规律可循的。

综观伤寒的整个传变过程,始终存在着正邪斗争这一主要矛盾,正胜则邪却,其病可愈,如

341条云:“伤寒发热四日,厥反三日,复热四日,厥少热多者,其病当愈。”反之,若邪气猖狂,正

气不支,正不胜邪,则病情加重。342条又云:“伤寒厥四日,热反三日,复厥五日,其病为进。”

接着,张仲景进一步解释其病理为“寒多热少,阳气退,故为进也。”

从22条死证条文的分布情况来看,太阳篇有3条,阳明篇有4条,少阴篇有6条,厥阴篇

有9条,数字是递增的。太阳初起,正气尚足,一旦有邪气犯之,太阳之气奋起抵抗,驱之外

出,即便有死证,亦多为误治后转化的变证。病至阳明,病情又深入一步,邪正斗争剧烈,邪热

炽盛,易于耗液夺津,死证略多于太阳。少阴为心肾虚衰,厥阴为正邪斗争的最后阶段,历经一

战再战,阳气亏损过重,病情凶险,死证最多。惟独少阳与太阴没有死证,何故?少阳位于阴阳

表里之间,病至少阳,正邪分争,结于胁下,往来寒热,休作有时,在正胜于邪的情况下,机体转

枢,可“上焦得通,津液得下,胃气因和,身然汗出而解”。太阴为三阴之表,病变单纯,治疗得

当,易于痊愈。在临床上所见到的少阳证,死证极少,有的通过表里分消,和解枢机,正胜于邪,

战汗而解;有的病期较长,病程缠绵,说明邪正斗争僵持不休,用和解之法是因势利导,扶正祛

邪。即使是危重症,在某一阶段只要出现少阳证,往往有一线生机。如尿毒症患者,常见恶心

呕吐的中毒症状,赵氏喜用小柴胡汤进治,不少患者,症状改善,带病延年。太阴脾胃虚寒证,

临床中死证确属罕见。由此可见,死证与人体的正邪斗争是十分密切的,正能胜邪则生,为常;

正馁邪盛则亡,为变。太阳病变证中的结胸证,是因“病发于阳而反下之”(134条),痰热水邪

互结于胸中,临床特征为寸脉浮,关脉沉,心下痛,按之石硬;或便闭,舌上燥而渴,日晡小有潮

热;从心下至少腹硬满而痛不可近,或项强如柔痉状。其死证,太阳篇中有载,136条云:“结胸

证,其脉浮大者,不可下,下之则死。”137条云:“结胸证悉具,烦躁者亦死。”结胸证属阳属实,

清下之可愈,为何还出现死证?这是病情已经发生了质的改变,条文中的脉浮大是整个寸关尺

浮大而无力,并非“寸脉浮,关脉沉”的正脉,是正气已经虚极,下之则虚其虚,故气脱而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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躁是病邪扰及神明,真气散乱,下之则伤正,补之则助邪,攻下两难,病情危笃。

正不胜邪是《伤寒论》死证总的根结,细析之,有阳气衰脱、阴津耗竭、胃气败绝之异,它们

构成死证的病理特征。阳气、阴津、胃气,都属于《伤寒论》中所言及的正气范畴。

阳气在人体内有着温煦脏腑、推动血循、抵御外邪等重要功能。《素问·生气通天论》说:

“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阴阳之要,阳秘乃固”。阳气犹如天之红日,为人

身之一大宝,宜周流下息如环无端,率领人体脏腑进行新陈代谢,不断地除旧布新。倘一旦失

调,轻则为疾病,重则夭人性命。伤寒从始至终贯彻一个“寒”邪为患;寒属阴,阴盛则阳虚。且

易损伤阳气,而阳气的存亡决定着病情的预后。五脏皆有阳气,阳气一损,五脏俱伤。心为君

主之官,主一身之血脉,而血脉运行全赖阳气以推动。216条:“发汗多,若重发汗者,亡其阳,

谵语,脉短者死。”汗为心液,一汗再汗,心阳受损,神明失养则谵语。脉上不至寸,下不达尺谓

之短,乃心阳无力运行之故,298条之“脉不至”,是少阴病心阳不达所致。299条:“少阴病六七

日,息高者,死。”人之阳气,肺主出之,肾主纳之。肾气下绝,肺气上脱,故如斯。172条:“病胁

下素有痞,连在脐旁,痛引少腹入阴筋者,此名脏结,死。”足厥阴肝脉环阴器,抵小腹,布胁肋,

寒邪凝滞,肝脉结聚于阴,阳气衰竭,致出现上述诸症。296条是阴寒独盛,阳不胜阴,虚阳欲

脱。297条是阴竭于下,阳脱于上。300条为阴盛阳脱,阴阳俱竭。344条、345条、346条乃内

真寒而外假热,阴盛于内,阳脱于外,正如张仲景在346条中所说的“有阴无阳故也”。总之,肾

主一身之阳,心阳、肺阳、脾阳、肝阳总督于肾。病损阳气,穷必归肾;阳存则生,阳亡则死。由

于耳为肾所主,故常见老年人久病不愈而现耳廓塌陷,贴于耳后乳突不起者,多是肾气已绝,其

病多危,此亦可说明阳气衰脱是“死证”的病理之一。

人之阴阳贵在协调,阳气与阴津在人体务必保持动态平衡。阳胜则热,阴盛则寒;阳胜则

阴病,可致阴津耗竭;阴盛则阳病,亦可致阳气衰脱。《素问·生气通天论》就指出,阴阳“两者不

和,若春无秋,若冬无夏”,必须“阴平阳秘,精神乃治”,否则“阴阳离决,精气乃绝”。因而,不特

阳气衰脱能导致死证,阴津耗竭也可产生同样的后果。这在《伤寒论》中也有很好的例子,如阳

明篇215条:“夫实则谵语,虚则郑声。郑声者,重语也,直视谵语,喘满者死,下利者亦死。”217

条:“伤寒,若吐若下后,不大便五六日,上至十余日,日晡所发潮热,不恶寒,独语如见鬼状。若

剧者,发则不识人,循衣摸床,惕而不安,微喘直视,脉弦者生,涩者死。”何以然?阳明为多气多

血之府,主纳化水谷,凡水饮谷肉果菜,莫不先入于胃,胃进一步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

精,上归于肺,肺才能通调水道,下输膀胱,俾水精四布,五经并行。阳明包括大肠,大肠行传导

之职而主津液所生病。邪入阳明,正邪斗争十分剧烈,表现为邪热炽盛之证。若无形之热尚未

与肠中糟粕互结,浮盛于经,则为经证;若已与燥屎相裹结,深入于里,则为腑证。无论经证、腑

证,邪气盛则实,故“阳明之为病,胃家实是也”(185条)。邪热炽盛,如燎原之火,津液焉能不

伤。津液一竭,初则出现一派神明不主之象如谵语,独语,如见鬼状,循衣摸床,惕而不安;进则

五脏六腑之精不能上注于目,心灵之窗户大失灵敏之性,目不识人,睛不活而直视;更进一步,

燎原之势不减,邪热鸱张,久羁阳明中土,克伐少阴癸水,下吸肾中之元阴,致肾不能主纳,真元

上奔,喘而胸满,肾不能司二便,则下利不止;此时再见如轻刀刮竹之涩脉,说明机体生机告竭,

阴阳已无力自和,其死必然。此种病者,急腹症多见,赵氏早年悬壶故里,每遇此症,常遵《内

经》“发于机先”之训,见病者神志错乱的苗头稍露,即用大承气汤釜底抽薪,急不以存阴,确能

逆流挽舟,使患者转危为安。至于347条:“伤寒五六日,不结胸,腹濡,脉虚,复厥者,不可下,

 

第三卷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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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亡血,下之,死。”是仲景启津液耗竭而见脉虚禁下之另一端,不可不慎。

胃气者,平人之常气也。在疾病的发展过程中,有胃气则生,无胃气则死,《伤寒论》亦充分

体现了这一点。请看仲景对除中证的判断。333条云:“伤寒脉迟,六七日,而反与黄芩汤彻其

热,脉迟为寒,今与黄芩汤除其热。腹中应冷,当不能食,今反能食,此名除中,必死。”除中证是

患者先有脾胃虚寒的基础,经医生误用苦寒之品而大损中焦之阳,本不能食,而反能食,外表的

现象与病变的本质不相一致;然而再结合脉象及病史,以外揣内,就知道它是一种歪曲病变本

质的假象,其实是一种胃气败绝之候,犹如残灯复明,死期很快就会来临。但是,不能食而反复

食者,不完全都是除中证,这就需要观察脉象和细问病史外,还得留心观察其食后的反应,才能

作判断。若食后不发热,为有胃气的象征;倘食后暴热而又很快去除,则是胃气将绝之征,必

死。胃气败绝与大便密切相关,观察大便也可测知胃气的存亡。如210条云:“阳明病,心下硬

满者,不可攻之,攻之利遂不止者死,利止者愈。”大便下利不止而有脉证不符者,即虚证表现为

实脉,也是胃气将绝之征,必死。如368条云:“伤寒下利四十余行,脉反实者,死。”临床中常观

察到久病不愈的患者,鼻唇沟深陷,多是胃气败绝的征兆,其病多危。

基于上述,足见《伤寒论》自始至终贯穿着扶阳抑阴、存津液、保胃气的治疗大法是非常科

学的。可以说,伤寒病包括了今天的很多急症,《伤寒论》不仅是一部辨治外感、内伤疾病的专

书,而且也是一部治疗急症的书。我们今天要很好的开展中医急诊工作,必须认真研读《伤寒

论》,研究其中的死证,从失败中找出教训,把前人认为的死证变为可治之症。

  (二)《伤寒论》方中的药对

《伤寒论》一百一十三方,法度严谨,组方缜密,选药精当,煎服细致,为“众法之宗,众方之

祖”,号称“经方”,这是千百年来医界所公认的。对“药对”研究,早已被历代医家所重视,然而,

专篇论述经方中的药对者尚不多见。赵氏通过重温《伤寒论》,细析伤寒方,认为经方中的药对

极为丰富和全面,颇具有进一步研究之价值。

1.研究《伤寒论》方药对的意义

(1)便于掌握《伤寒论》方的治疗大法:学方必学法,才能以法统方,临证之际,庶可方因法

变,药随证转,应变无穷。《伤寒论》方中的药对,不少是属方中的主要药物,并能直接反映该方

剂的治疗大法。如桂枝汤,是调和营卫,治疗营弱卫强而出现发热、汗出、恶风、脉缓之太阳中

风证的主方。桂枝、芍药则是方中的主药。桂枝辛甘而温,能解肌祛风;芍药酸寒,能敛汗化

阴。二药配伍,共起调和营卫之功。《医宗金鉴》说:“桂枝君芍药,是于发散中寓敛汗之意;芍

药臣桂枝,是于固表中有微汗之道焉。”指出了桂枝与芍药在方中一开一合、相得益彰的有机配

伍关系,从而也就代表了桂枝汤解肌祛风、调和营卫的治疗大法。又如附子与干姜,附子大辛

大热,直入少阴,温阳逐寒;干姜亦为辛热之品,辅佐附子,使之功专力宏,回阳救逆,振复阳气,

力挽狂涛。这一药对,见于干姜附子汤、四逆汤、白通汤、白通加猪胆汁汤、通脉四逆汤、四逆加

人参汤、通脉四逆加猪胆汁汤、茯苓四逆汤一类方剂中。由此可知这类方剂的主治证均以阴寒

内盛、阳气衰微为主要病机,患者主要表现为四肢厥逆、恶寒蜷卧、吐利腹痛、下利清谷、神疲欲

寐、口中和、脉微细欲绝;治疗大法均以回阳救逆为主。了争干姜附子药对的回阳救逆功能在

其中所起的主导作用,便不难掌握这一类方剂的治疗大法。

(2)便于理解《伤寒论》方的配伍规律:方剂的配伍规律,正如《素问·至真要大论》所言:“主

 

第三卷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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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之谓君,佐君子谓臣,应臣之谓使”,不外分清主辅佐使。药味少,组成简单的方剂,其配伍规

律不难理解;然而对于一些药味多,组成复杂的方剂,则往往不易领会。但是,只要熟悉药对,

即可举一反三,触类旁通,理解其配伍规律。所谓“知其要者,一言而终;不知其要,则流散无

穷”。如黄连与干姜,黄连性寒,功能清热燥湿,具苦降之力;干姜性温,功擅温中祛寒,有辛开

之能。二药合用,辛开苦降,相反相成,用于胸热胃寒或胃热肠寒或胃中寒热错杂的证候,能调

和寒热,使之趋于平衡。《伤寒论》中将干姜、黄连并用的方剂,有半夏泻心汤、生姜泻心汤、甘

草泻心汤、黄连汤、乌梅丸、干姜黄芩黄连人参汤。上述三种泻心汤,均治伤寒误治后脾胃损

伤,邪热乘虚内陷,致脾胃升降失职、中焦寒热错杂而证见心下痞为主者。黄连汤治证见上热

下寒而致腹中痛且欲呕吐者。乌梅丸治证见上焦有热、脾胃虚寒、寒热错杂、正虚邪实、蛔虫内

扰而致的蛔厥者。干姜黄芩黄连人参汤,治患者素有虚泄泻、误以吐下使寒热格拒而形成食入

即吐的上热下寒之证。这些方剂均以黄连、干姜这个药对为中心,都是温热与寒凉两大派药物

相互配伍,辛开苦降,寒温并调,以治寒热错杂之证。这就是上述方剂的配伍规律。

(3)便于临床运用《伤寒论》方:《作寒论》方的组成十分精练,药味最少者一味,最多者十四

味,其中用药对组合成方剂者有九首。如辛甘复阳的甘草干姜汤,酸甘化阴的芍药甘草汤,固

脱涩肠止利的赤石脂禹余粮汤,清咽止痛的桔梗汤,清上温中的栀子干姜汤,清解胸膈郁热的

栀子豉汤,温通心阳的桂枝甘草汤,清热泄痞的大黄黄连泻心汤(有人认为有黄芩),回阳救逆

的干姜附子汤,这些方剂药味虽少,但针对性强,功效专捷。

《伤寒论》中论列的因失治、误治而造成的兼证、变证,所占比例不小,六经皆有。对此,仲

景不仅科学地提出了“观其脉证,知犯何逆,随证治之”的诊治原则,而且利用药对在方剂上灵

活地进行加减。《伤寒论》中用药对在方剂中进行加减并以之命名者有六首,如治疗太阳中风

兼喘的桂枝加厚朴杏子汤;兼治疗脾虚水饮内停的桂枝去桂加茯苓白术汤;治疗太阳伤寒兼项

背强   的葛根汤(桂枝汤加葛根、麻黄);治疗太少合病自下利而兼呕的黄芩加半夏生姜汤;

治疗伤寒误下致邪入少阳而兼烦惊谵语的柴胡加龙骨牡蛎汤;治疗血虚寒厥的当归四逆加吴

茱萸生姜汤。

仲景在方剂后附有加减法的共有六方,其中四逆散、小柴胡汤、真武汤是用药对进行加减,

如四逆散、小柴胡汤方后云:“咳加五味子、干姜。”真武汤加减法亦云:“若咳者,加五味子半升,

细辛、干姜各一两。”四逆汤则是药对的剂量上进行加减,如方后云:“强人可大附子一枚、干姜

三两”,干姜量加大一倍,附子亦由小者换成大者。

在药物的煎煮法上,仲景亦重视药对,有目的地将一些药对先煎,更加发挥其疗效。如葛

根汤方后云:“先煮麻黄、葛根取六升,去白沫。”栀子甘草豉汤方后云:“先煮栀子、生姜,取二升

半。”大承气汤方后云:“先煮二物(指厚朴、枳实),取五升。”枳实栀子豉汤方后云:“内枳实、栀

子煮取二升。”

仲景还指出,患者服用某些方剂的反应与其方中的药对有密切关系,药对在其中发挥着主

要的作用。如在桂枝附子去桂加白术汤的服法中说:“初一服,其人身如痹,半日许复服之,三

服都尽,其人如冒状,勿怪。此以附子、术并走皮内,逐水气未得除,故使之耳。”

由斯以观,《伤寒论》在方剂的组成、加减、煎服等方面都极为重视药对,早已将药对在临床

上广泛运用。

再进一步剖析经方中的药对,有较大数量是其方中发挥主要疗效。桂枝与芍药之调和营

 

第三卷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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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麻黄与桂枝之发汗散寒,大黄与芒硝之攻里通下,瓜蒂与赤小豆之涌吐痰实,柴胡与黄芩之

和解表里,干姜与附子之回阳救逆,石膏与知母之清热生津,人参与白术之甘温益脾,猪苓与泽

泻之利水通淋,虻虫与水蛭之破血逐瘀……诸如此类,不胜枚举。经方只要辨证精确,方证合

拍,其临床疗效是不言而喻的。倘能更深一步熟悉、掌握方中的药对,执简驭繁、灵活加减、随

证化裁,有助于临床运用。

2.《伤寒论》方中的药对

经方中的药对,经赵氏统计凡60对,为记忆、查阅、运用方便起见,兹分门别类列表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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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论《金匮要略》之痉、湿、

痉,《伤寒论》作“”,乃痉的传写之误。汉·许慎《说文解字》曰:“痉,强急也。”强是强硬,

急乃拘急。故痉显然是指面背强直、角弓反张、四肢抽搐、两目天吊、唇闭口噤等临床表现为主

的病证而言。

湿,是指发热身重,关节、肌肉疼痛而烦之证。

,《说文解字》谓:“伤暑也”,“暑,热也。”故发热、恶寒、身重、疼痛等为其主要症状。

三者在《内经》中早有记载,如《素问·至真要大论》说:“诸痉项强,皆属于湿”,“诸湿肿满,

皆属于脾”。《素问·生气通天论》:“因于湿,首如裹”,“因于暑,汗,烦则喘喝”。《素问·五运行

大论》:“其在天为热,在地为火……其性为暑”。但均从病因病机角度提出,未见有系统的论

述。《金匮要略》发展了《内经》的理论,在《痉湿病脉证治》篇中将其列为三个不同的独立的

疾病,且有论有法有方,辨证论治较为系统完备,虽历时近两千年,对现代临床诊治该类病证,

仍有着相当重要的指导意义。为此,本文拟从痉湿的概况,痉湿与太阳病的关系,痉湿

的内在联系,及张仲景所作《痉湿病脉证治》篇对后世的影响,结合临床实践对《痉湿病脉

证治》篇作一较全面、深入的探讨,谬误之处,敬请赐正。

  (一)痉、湿、的概况

根据《金匮要略·痉湿病脉证治》篇的原文精神,兹先将痉、湿、三种疾病概述如下:

1.痉病

痉病主要在筋脉,如尤在泾说:“痉为风强病,而筋脉受之。”其致病因素不外有三:一为外

感风寒,束于肌表,腠理闭塞,玄府不开,营阴郁滞,卫气开阖失职,脉络壅阻,气血不畅,筋脉拘

急以致痉。其次,在表之邪不解,耗伤正气,正不胜邪,深入于里,内传胃府,从阳化热,热炽成

实,劫灼津液,筋脉失于濡养而成痉。再次,疾病误治或不如法,亦可转变为痉。如“脉浮头项,

强痛而恶寒”的太阳病,乃感受外来之邪气,病位在表,“其在皮者,汗而发之”为其正治法,但发

汗必须适宜,“以遍身汗出”为度,其邪可解;倘若汗之太过,必重伤津液,筋脉失养而致痉。

又风为百病之长,其性轻扬,善行而数变,若风淫于内,则宜“治以辛凉,佐以苦甘”,用轻清疏散

之品达邪外出,反之,“不应下而下之伤液,不应汗而汗之伤津,以致津液枯燥、筋失所养而病

痉”(《医宗金鉴·订正仲景全书·金匮要略注》)。素患疮痈之人,久治不愈,气血受损,虽有身痛

表证,切不可发汗;汗血同源,汗出必阴血愈竭,筋失所养而成痉。故仲景云:“太阳病,发汗太

多,因致痉”;“夫风病,下之则痉,复发汗,必拘急”;“疮家虽身疼痛,不可发汗,汗出则痉”。

痉病以“身热足寒、颈项强急、恶寒、时头热、面赤目赤、独头动摇、卒口噤、背反张”,“脉按

之紧如弦,直上下行”为其主要临床表现。因其风寒外束,正邪分争,营卫失调,故身发热恶寒;

头为诸阳之会,邪热上壅于头,郁遏阳气不能通达于下,故头热而足寒;风寒郁滞,气不布津,血

不濡润,筋脉失养,拘急动风,故颈项强急、头动摇、卒口噤、背反张;风为阳邪,性善上行,与热

为伍,两阳相合,上犯头面;又风气通于肝,目为肝之窍,故面目皆赤。痉病因寒束肌表,筋脉拘

急,故脉亦现紧张状态,有牵绳转索之感,紧而且弦,寸、关、尺三部均同,即“直上下行”之谓。

根据痉病的病因病机及临床表现,有刚痉、柔痉、热痉、变痉之分。刚、柔二痉为外感风寒

 

第三卷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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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致,一般起病急,病程短,属风寒表证,除具有痉病的特点外,还有一派风寒在表的证候群。

鉴别二者的要点在于发热汗出与否,恶寒或不恶寒,发热恶寒无汗则为刚痉,发热不恶寒有汗

则为柔痉。仲景在《金匮要略·痉湿病脉证治》开卷首条便言:“太阳病,发热无汗的恶寒者,

名曰刚痉”,“太阳病,发热汗出而不恶寒,名曰柔痉”。刚痉属表实证,宜开泄腠理,透发毛窍。

发汗达邪,佐以升腾津液、舒缓筋脉,用葛根汤。柔痉属表虚证,宜调营卫,解肌表以祛邪,并佐

甘寒滋养,用瓜蒌桂枝汤。热痉为里热壅盛,热灼津伤,故现“胸满口噤,卧不着席,脚挛急,必

齿”等证,病势较急,与《灵枢·热病》所描述的“热而痉者死,腰折、,齿噤也”之热痉一

致,扬汤止沸莫若釜底抽薪,宜峻下阳明,泻热存阴,用大承气汤。至于变痉,为过汗误下、夺液

伤津所致,一般均有误治过程,故病期较长,应“观其脉证,知犯何逆,随证治之”,篇内未出方,

我认为可用《温病条辨》中大、小定风珠。

疾病的预后主要取决于人体的正气,正气足者,正能胜邪,再借药物因势利导,病可向愈;

倘人体正气怯弱,不能胜邪,其病难愈。一般难愈之症多见于久患疮疡、气血破败或素体气血

不足者,如《痉湿病脉证治》原文说:“太阳病,发热,脉沉而细者,名曰痉,为难治”,“痉病,有

灸疮,为难治”。

2湿病

湿有内外之分,但《痉湿病脉证治》所论述的湿病主要是指外湿,病变在肌肉、关节者。

尤在泾说:“湿为六淫之一,故其感人亦如风寒之先在太阳,但风寒伤于肌腠,而湿则流入关

节。”湿为阴邪,或感受雾露,或“汗出当风、久伤取冷”,或久卧低洼潮湿之地,或长途涉水,或感

受山岚瘴气,均可使之痹着人体,“雾伤皮腠、湿流关节……极寒伤经、极热伤络”(《脏腑经络先

后病脉证第一》)。

《痉湿病脉证治》所论湿病有湿痹、湿热、头中寒湿、风湿之分,而风湿又有表实、表虚、阳

虚之异。若湿邪侵犯人体、流注关节,其性凝滞,使气血闭塞、失于流畅,不通则痛,致关节疼痛

肿胀而烦,谓之湿痹。若湿留机体日久,阴从阳化,郁而化热,湿热相兼,可致发黄。湿与寒合,

伤于头部,上窍不利,出现“身疼发热,面黄而喘,头痛鼻塞而烦,其脉大”谓之头中寒湿。若汗

出当风,风气乘虚而入,风湿相搏,谓之风湿。风湿之属表实者,可使“病者一身尽疼、发热,日

晡所剧”;属表虚者,表现为“脉浮身重,汗出恶风”;属阳虚者,表现为“身体疼烦,不能自转侧”,

或“骨节疼烦掣痛,不得屈伸,近之则痛剧”,“汗出短气,小便不利,恶风不欲去衣或身微肿”,

“不呕不渴,脉浮虚而涩”。

治疗湿病总的原则是发汗与利小便。因湿犯机体,多与风寒之邪相合而致,故宜汗解;又

因湿性粘腻,须从水道而出,又当利小便,实与《素问·汤液醪醴论》之“开鬼门,洁净府”同义。

湿痹之候,身体烦疼,邪在表皮,“发其汗为宜,可与麻黄加术汤”。头中寒湿者,病情较轻,病位

亦高,可因势利导,纳药鼻中,擤鼻以出黄水可愈。至于湿热发黄,当清热化湿,于黄疸病中求

之。“若治风湿者,发其汗,但微微似欲汗出者,风湿俱去也”,切不可令“汗大出者,但风气去湿

气在”,病必不除。风湿之表实者,宜发汗祛风除湿,用麻黄杏仁薏苡甘草汤;表虚者宜固表泄

湿调中,用防己黄芪汤;若表阳虚而湿邪偏胜者,用白术附子汤;表阳虚而风邪偏胜者,用桂枝

附子汤;若表里阳气皆虚者,用甘草附子汤。

湿为阴邪,与寒相合侵袭人体,束于肌表,营阴郁滞,卫阳不达,患者表现为“但头汗出,背

强,欲得被覆向火”,宜散寒祛湿通阳,切不可采用攻下法;反之,则阳气抑郁、气化失司而出现

 

第三卷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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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哕,或胸满、小便不利”等,甚则阴津不亏、真气上脱而致”额上汗出,微喘”,小便利或不利。湿

虽为阴邪,治亦当湿乃化,切不可用大剂辛温燥热或火灸之法,否则变证百出。

3病

病即暑病。名中,实则伤暑,与后世所谓大暑大热之下远行而致突然昏倒之中暑有

别。故《痉湿病脉证治》所论病,仍属外感病的范畴。

暑为六淫之一,侵犯人体,亦是先伤肌表,故有寒热、身重而疼痛等表证;因暑为阳邪,易耗

伤人体津液,故口开前板齿燥,脉弦细而芤。阴损及阳,阳气内虚,故有“小便已,洒洒然毛耸”;

阳气不能温养四末,故手足逆冷;“阳气者,烦劳则张”,故“小有劳,身即热”,脉迟。暑为夏月主

令,夏季天暑下逼,地湿上蒸,人在气交之中。故暑必挟湿,而虽身热疼,且有沉重之感。如《痉

湿病脉证治》所说:“此以夏月伤冷水,水行皮中所致也。”

中而气阴两伤,证见“汗出恶寒,身热而渴”者,宜清热解暑、益气生津,用白虎加人参汤。

中而挟湿,证见“身热疼重而脉微弱”者,宜涌吐、泄热、除湿,用一物瓜蒂散。

中属气津两伤、阴阳不足之证,若将其恶寒误认为风寒,滥用发汗,必津液更伤,恶寒益

甚;若将其手足逆冷误认为寒邪内盛,妄用温针,必发热加重;若将其误认为里实证而重下之,

津液内夺,气化不行,必致小溲淋涩。故《痉湿病脉证治》原文说:“若发其汗,则恶寒甚;加温

针,则发热甚;数下之,则淋甚。”

  (二)痉、湿、与太阳病的关系

外感疾病传变的规律是:太阳→阳明→少阳→太阴→少阴→厥阴。太阳为诸经藩篱,人体

屏障,主一身之表,故外邪一旦入侵,太阳首当其冲,必奋起抵抗。外感太阳之邪,不仅风寒而

已,其它暑湿燥火均可致之,只不过每一邪气各具其特点罢了。因而,其它外邪导致的疾病,只

要是病理病位与太阳有关,均可从太阳论治,并可取得疗效。其与太阳病具同中有异、异中有

同之关系的,如痉、湿、病即是。《痉湿病脉证治》在《金匮要略》中排行第二(总论之后),在

《伤寒论》也有同样的篇章,只不过较《金匮要略》的文字简略,有论而无方。仲景这样安排,是

独具匠心的。《伤寒论》主要论述外感,《金匮要略》主要论述杂病,而痉、湿、既可属外感,又

可属杂病中的外邪所致病,界限不是十分清楚的,因而如此编排。《伤寒论·辨痉湿篇》云:

“伤寒所致太阳痉湿三种,宜应别论,以为与伤寒相似,故此见之。”《千金要方》亦云:“伤寒与

痉病湿病病相滥,故叙而论之。”说明痉湿虽是三种独立的疾病,应与伤寒分别论述,但又

与伤寒太阳病密切相关,不可割离。

《痉湿病脉证治》中“太阳病”的含义,与《伤寒论》中“太阳病”的含义一致,是指外感六淫

之邪,侵犯足太阳膀胱经所循行的部行,腠理闭塞、玄府不通、营阴郁滞、卫气开阖失职、经气不

利,临床以“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为特征。故篇中凡提及“太阳病”三字者,均指此而言,这是

仲景写作中的省文法。

综观《痉湿病脉证治》,全篇条文凡27条,其中冠以“太阳病”或“太阳”的就有10条,且

第6条即是《太阳病篇》的第87条,第23条即是《太阳病篇》的第179条,第24条即是《太阳病

篇》的第180条,这就给人以明显的启示,痉、湿、三种病都是从太阳经起病,开始均具有太阳

病初起的临床特点,凡是痉、湿、病,就可首先联想到太阳病。

邪在太阳肌表,治疗及时、得当,正能胜邪,可很快一鼓而荡平。若失治误治或治不如法,

 

第三卷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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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伤阳,或损阴,正不胜邪,变化多端,致成“变证”。痉病之中就有因太阳病误治,发汗太多、损

伤津液、筋脉失于濡养而导致者。“疮家”是太阳伤寒主方麻黄汤的禁例之一,若误用发汗,则

气血益损,更虚其虚,转为痉病。可见,痉病的一些形成因素与太阳病变证有类似之处,笔者常

将这类痉病称为“变痉”。

太阳与少阴互为表里,太阳在表之邪不解,或治疗不当、正不胜邪,可内陷少阴,如《太阳病

篇》64条云:“发汗过多,其人叉手自冒心,心下悸,欲得按者,桂枝甘草汤主之。”21条云:“太阳

病,发汗,遂漏不止,其人恶风,小便难,四肢微急,难以屈伸者,桂枝加附子汤主之,”按痉病亦

为外感风寒之邪,其病在太阳,但又与太阳病有别,故脉既现太阳的紧,又现痉病的弦,二脉相

兼,则“按之紧如弦,直上下行”,是痉病特有的脉象。若脉现沉而细者,沉主里,细为虚,是为病

陷少阴,加上发热等外证,太、少两感之证已很明显。两感之证,祛邪伤正,扶正碍邪,治疗最为

棘手,《素问·热论》早言及之:“其两感于寒而病者,必不免于死。”故《痉湿病脉证治》篇内原

文指出:“太阳病,发热,脉沉而细者,名曰痉,为难治。”伤寒太阳病可内陷少阴,痉病也具有这

一规律,且预后均属不户。

《痉湿病脉证治》中用方凡11首,其中6首是《伤寒论·太阳病篇》原方,如白虎加人参汤

见于26条,葛根汤见于31条,瓜蒂散见于171条,桂枝附子汤、白术附子汤见于179条,甘草附

子汤见于180条。在《太阳病篇》方剂上进行加减的有3首,如麻黄加术汤、麻杏苡甘汤、瓜蒌

桂枝汤。麻黄加术汤是麻黄汤加白术而成,麻杏苡甘汤是麻黄汤去桂枝加薏仁,瓜蒌桂枝汤是

桂枝汤加瓜蒌根。麻黄汤与桂枝汤均是太阳病的主方,前者为伤寒而设,后者为中风而制。与

《阳明病篇》方剂相同的仅大承气汤一首。且每一方的煎煮法、服法,均与伤寒论相同。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痉湿病脉证治》把太阳病辨证中的主要症状的变化作为辨证的要

点,如痉病若发热无汗而恶寒,即为刚痉;若发热汗出而不恶寒,即为柔痉。湿病是发热而关节

疼烦,但头汗出,若风湿相兼则发热为日晡所剧,若误下则可出现额上汗出。病是发热恶寒

汗出,身重而疼痛。这些发热、恶寒、身疼、无汗或汗出,都是太阳病辨证中的主要单位。

可见,痉、湿、三种病的病机转化、证治方药、临床辨别等诸方面都与太阳病有着密切的

联系。

  (三)痉、湿、的内在联系

《金匮要略》全书凡25篇,论述疾病40多种。其各篇的编排方式不外两种情况:一是在一

篇中单独论述一个疾病,一是将病因病机都类似的几个疾病合并在一篇中论述。这种编排方

式,对学习《金匮要略》的人无疑是带来极大的方便,更重要的是它体现出《金匮要略》具有严密

的科学性。

那么,张仲景为什么会把痉、湿、这三种病并在一篇讨论呢?其原因不仅如前所述,是由

于痉、湿、都属于外感性疾病,均起自太阳和与太阳病密切相关,而且是由于痉、湿、三者之

间存在着内在联系,并且后者才是作者据以作出排列组合的基础。

可以说,痉、湿、内在联系基础是津液。津液乃人体润皮毛、濡肌腠、贯脏腑、益脑髓和

“水精四布,五经并行”的重要物质。三种疾病的病理变化,不外致病因素造成的亏损不足与排

泄障碍两大类型。痉病无论是刚痉、柔痉、热痉、变痉,还是《妇人产后病脉证治》所述及的新产

血虚所致之痉,都是津液内伤,筋脉失于濡养,或再加以风邪乘虚外侵,化燥伤筋,于是拘急、痉

 

第三卷518

 

####

挛、抽搐而成。湿病,或外受雾露,或久居卑湿,脾不能运转,三焦决渎失职,湿邪外不得发泄、

内不得渗利而停滞体内、流注关节所致。病,是外受暑热之邪,劫灼阴津而生。可见,痉病、

病是津液亏损不足,湿病乃津液排泄障碍,总属津液代谢失常的疾病。

正因如此,《痉湿病脉证治》篇把汗与小便做为窥测津液存亡的依据。全篇27条中,有

提及汗及小便者凡18条,占67%,其中单提及汗者11条,单提及小便者2条,汗、便同时提及

者5条。因汗为心液,“肾为水脏,主津液”(《素问·逆调论》),心主之汗与肾主之小便是人体津

液外在之标志,二者异位同物,如《灵枢·五癃津液别论》说:“天寒衣薄则为溺与气,天热衣厚则

为汗。”通过观察汗与小便,可以鉴别疾病性质,了解药物疗效,判断疾病预后。

《痉湿病脉证治》篇的整个治法方药也都与津液紧紧相连。治痉病的瓜蒌桂枝汤、葛根

汤,其方中的主药瓜蒌根、葛根均是起滋养津液、舒缓筋脉的作用;大承气汤是泻热存阴就更不

言而喻了。治湿病的麻黄加术汤、麻杏薏甘汤,是从麻黄汤加减而出,其所加之白术、薏米,以

及防己黄芪汤的主药防己,均是渗湿利水的佳品。治病的白虎加人参汤,是清热益气生津的

良方。总之,对于津液亏损者,甘寒滋养保存津液为主;津液排泄障碍者,以渗利小便为主;一

切围绕着津液的变化而进行。

从上述可知,痉、湿、这三种疾病都是以津液为根源,形成一个既对立又统一的整体,从

而在病理上也互为因果、相因为病,其常见有:

1.痉因湿致

这在《素问·至真要大论》中早提出来了,其云:“诸痉项强,皆属于湿。”虽后世对这一经文

提出不少疑议,众说纷纭,如若将理论与临床结合起来正确地看待它、理解它,则仍具有一定的

实际意义。痉病发自太阳,手太阳小肠主泌别清浊,足太阳膀胱主贮藏排泄尿液,均属寒水之

府。津液停滞则为湿,溢于肌肤则为水,同物而异名也,湿邪侵犯太阳之俞,经气不利,发而为

痉,同气相求耳。故最早注释《伤寒论》的医家成无己说:“太阳中风,重感于湿,则为痉也。”

湿为阴邪,易于阻遏阳气,又易于伤阳损气。“阳气者,精则养神,柔则养筋”(《素问·生气

通天论》),今湿阻太阳经俞,阳气郁遏,筋脉失养,筋脉则紧急而成痉。

临床上常见湿犯中州,清浊相混,阴阳反作,升降乖逆,挥霍潦乱,致上为呕吐,下为泄泻。

其来势之凶,证情之猛,刻不容缓,药物救济之不及则劫液耗津,速变为痉,虽为津伤所致,而实

原发为湿气之患。

诚然,六淫均可致痉,湿乃六淫之一,并非强调此而忽视彼。

2.暑可致痉

暑为火热之邪,《素问·阴阳应象大论》云:“壮火之气衰”,“壮火食气”,故最易耗伤津气。

且暑邪阳热为夏季主令;心为阳中之太阳,通于夏气。暑邪犯人,起病即在气分,如若传变,最

先入于心经;包络为心之外围,代而受之。心之包络与肝均为厥阴风木,性善行,易于动,风火

相搏则其病之来势如奔马,急如掣电,因而暑病最易导致痉病,世名之“暑风”或“暑痉”。此证

小儿最多,且兼证亦杂,临床必须详细辨识,治疗亦务求其本,不可见痉治痉。吴鞠通说:“痉因

于暑,只治致痉之因,而痉自止,不必沾沾但于痉中求之。”乃宝贵经验之谈。

3.暑为夏季主令,通于心;心属火,主热。湿为长夏主令,通于脾;脾属土,主湿。暑热之

季,天有炎热烈日下逼,地有湿化为气上蒸,湿热交杂,流行于太虚之间。人生存于气交之中,

倘劳倦内伤、元气亏乏,或因夏令气候炎热贪凉饮冷,反冰伏其热,于是不仅外受暑邪,且夹湿

 

第三卷519

####

为患,形成暑湿相兼之证。叶天士说:“长夏湿令,暑必兼湿。”(《三时伏气外感篇》)王孟英亦

说:“暑令湿盛,必多兼感。”(《温热经纬》)

综之,痉、湿、以津液为纽带,一源三歧,津液的异常变化决定其病机、证治特点,即病理

上互为影响,临床表现上有着共同的指征,治疗上有着共同的方向。掌握了这一规律,对我们

执简驭繁地在理论上弄通,在临床上辨治痉、湿、这三种疾病,以及进一步提高临床疗效,无

疑是大有裨益的。

  (四)《痉湿病脉证治》对后世之影响

《金匮要略·痉湿病脉证治》所论之痉、湿、,有理有法有方,开创诊治这类疾病之先河,

后世莫不宗之,尊为准绳,影响极大。

如痉病,《三因极一·病证方》亦说:“气血内虚,外为风寒湿热之邪所中则痉。”《景岳全书》

亦说:“盖精血不虚亏,虽有邪干亦断然无筋脉拘急之病,而病至坚强,其枯可知。”指出六淫之

邪只是诱发痉病的条件,为外因;人体正气不足、精血亏损才是痉病形成的根据,为内因;外因

必须通过内因才能起作用,阐明了痉病因内虚则邪气乘之的病因理论。《瘟疫论》也提出了疫

疠之气可以导致痉病的观点:“凡受疫邪……,项强发痉,手足俱痉。”至清代,随着温病学说的

发展与成熟,痉病的病因理论又向前推进了一步,《临证指南·痉厥》说:“五液劫尽,阳气内风鸱

张,遂变为痉。”薛生白又有“湿热侵入经络脉隧中”而成痉的认识,提出温热与湿热两大病因在

痉病形成中的地位,堪补前人之未备。

在痉病的名称上,也代有发展,不囿于《金匮要略》之刚痉、柔痉等名。《巢氏病源》提出“风

痉”,《证治汇补》提出“虚痉”,《普济方》有“风寒痉”,《类证治裁》有“风热痰痉”,《万病回春》有

“风寒痰痉”,《中国医学大辞典》载有“湿热痉”,《痉病与脑膜炎全书》有“疫痉”等,名目繁多,不

胜枚举。笔者推崇吴鞠通《温病条辨》的命名分类方法,他以寒热虚实为纲,将痉分为寒痉、风

温痉、温热痉、暑痉、湿痉、燥痉、内伤饮食痉、客忤痉、本脏自病痉等九种。朱武曹赞许寒热虚

实四大纲“如屋之有柱”,后九种痉是在寒热虚实的基础上“层层入细”。此种命名分类方法有

如下几点好处:

1.可以明确疾病的性质。吴氏把六淫致痉归为实证;把产后亡血、久病、风家误下、温病

误汗、疮家发汗而形成的痉病归为虚证;把风寒、风湿导致的痉病归为寒证;把风温、风热、风

暑、燥火所致的痉病归为热证。

2.可以明确痉病的病因。从后面九种痉的层层入细分类来看,痉病的病因是很清楚的,

大抵有寒邪、风温、温热、暑邪、湿邪、燥邪、饮食不节、惊恐跌仆、脏腑功能失调诸种。

3.易于临床辨治。明确了痉病的病因及病变性质,就抓住了疾病形成的根结,再加以认

真辨识,临证就不会错立法而乱用方。吴氏在论述寒痉后说:“诸如此类,须平时熟读其书,临

时再加谨慎,手下自有准的矣。”

《痉湿病脉证治》有关湿病的论述,对后世影响较大的主要是治法,篇中提出治外湿宜微

微发汗,治内湿“但当利其小便”。宋代陈无择在《三因极一·病证方·伤湿叙论》中,根据《金匮

要略》的原意,详细论述了治疗湿病的方法和注意事项,并在此基础上提出“治湿不利小便,非

其治也”的论点,也为后世之名句。张景岳认识到寒湿易伤人阳气,湿热易伤人阴津,在此基础

上又提出了温阳燥湿与滋阴利水两大法则,如《景岳全书·湿证》说:“故凡治阳虚者,只宜补阳,

 

第三卷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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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胜则燥而阴湿自退;阴虚只宜壮水,真水既行则湿邪无所容矣。”脾胃学说的创始人李杲,也

是一位善用“风药”的医家,他根据《内经》“风胜则干”的理论,认为风能胜湿,制羌活胜湿汤,其

组成全是一派祛风之品,以治湿气在表、头腰痛重或一身尽痛不能转侧之证,发展了湿病的治

法。叶天士则以三焦立论,论为“湿阻上焦,用开肺气……湿阻中焦……以温运之……肾阳充

旺,脾土健运,自无寒湿诸证;肺金清肃之气下降,膀胱之气化通调,自无湿火、湿热、暑湿诸

证。”吴鞠通根据“湿家忌发汗”的古训,对湿温证的禁忌作了精辟的概括:“汗之则神昏耳聋,甚

则目瞑不欲言;下之则洞泄,润之则病深不解。”近年的全国高等医药院校统编教材中也将“湿

阻”做为一个独立的内科疾病。

暑病在《金匮要略·痉湿病脉证治》中虽仅三条,文字亦较简单,却包括暑病的虚证、实

证、暑夹湿证,罗列了暑病的主要证候特点,指出了暑热与暑夹湿的两大治法,其中的白虎加人

参汤,一直为后世治暑所沿用。

金·张元素受《金匮》之启迪,对暑的病因有所阐发,提出“动而得之曰中热,静而得之曰中

暑。”其弟子李杲,论暑病亦以脾胃为中心,兼及心肺。他认为脾胃气虚,阴火伤其生发之机,脾

虚则肺气先绝,心火乘脾,为暑病的主要病机,治疗应扶助脾胃元气,特立清暑益气汤,治长夏

湿热炎蒸、四肢困倦、精神减少、胸满气促、身热心烦、口渴恶食、自汗身重、肢体疼痛、小便赤

涩、大便溏黄而脉虚之暑证。

明·张景岳认为,暑为夏月之热病,但有中暑而病与因暑而病之别,既病之后,又有阴暑阳

暑之分。如《景岳全书·杂证谟·暑证》说:“阴暑阳暑,治犹冰炭,不可不辨也。”其之阴暑,是因

暑月畏暑贪凉,不避寒气,感受寒邪而生;寒属阴邪,故名之,以发热头痛、无汗恶寒、身形拘急、

肢体酸疼等为主症。其论之阳暑,于盛暑烈日之下劳苦跋涉,热毒伤阴;热属阳邪,故名之,以

头痛烦躁、肌体大热、大渴大汗、脉浮气喘为主症。此外,他还提出暑因“内本无热,而因热伤

气,但气虚于中者”之伏阴症,治宜专补元气,不可误投寒凉。

清代温病学家更为重视暑病,叶天士画龙点精地指出:“夏暑发自阳明。”可谓一语中的,并

积累暑病验案数则,大可启迪后学。吴鞠通赞之曰:“惟叶氏心灵手巧,精思过人,案中治法,丝

丝入扣,可谓汇众善以为长者。”吴氏本人对暑病的认识更为深刻,其将暑病分为暑温、湿温、伏

暑三类,鉴别亦很明透。如《温病条辨·上焦篇》35条云:“暑兼湿热,偏于暑之热者为暑温,多

手太阴证而宜清;偏于暑之湿者为湿温,多足太阳证而宜温;湿热平等者两解之,各宜分晓,不

可混也。”36条云:“长夏受暑,过夏而发者,名曰伏暑。”条分缕晰,理法方药,一脉相贯,并创立

了不少治暑病的方剂,至今仍为临床所习用,且疗效可靠。

现代临床实践已证实,痉病包括西医所说的破伤风、乙脑、流脑;湿病包括风湿性关节炎、

类风湿性关节炎、消化系统类疾病;病包括夏季的传染或非传染性疾病。临床凡遇这些疾

病,均可以《金匮要略》所论痉、湿、病的理、法、方、药为指导,进行辨证论治。可见,《金匮要

略》开辟了痉、湿、辨治之先河,堪为后世效法,并宜在此基础上发展它、扩充它,使之更臻完

善。

四、论温病治疗养阴保津之重要性

中医学在内、难时期,以“伤寒”总括外感热病,《素问·热论》云:“今夫热病者,皆伤寒之类

 

第三卷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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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难经·五十八难》进一步指出:“伤寒有五,有中风、有伤寒、有湿温、有热病、有温病,其所

苦各不同。”迨洎东汉,张仲景继承内、难,勤求古训,博采众方,著成《伤寒杂病论》,创立了外感

热病六经辨证的理论体系,奠定了中医学辨证论治的理论基础。

然而,伤寒六经辨证,在病因学上详于寒而略于温;对病机的论述详于气而略于血;在治疗

法则上,则重在救阳而轻于滋阴。故未能满足临证治疗表里热病的需要。

后世医家在继承《伤寒论》学术思想的基础上,通过长期地、反复地同外感温热病作斗争的

医疗实践,逐步认识到,伤寒、温病虽同属热病范畴,然由于机体对寒、温病邪的不同反应性和

二者在病因病机转归及治疗法则等方面均存在着阴阳水火之异,并发现了二者在病理过程中,

存在着伤阳、耗阴的不同倾向,故明代著名医家王安道首先疾呼:温病不能混称伤寒。

明清时期,是温病学说迅速发展而自成体系的关键时期。叶天士、吴鞠通、王孟英等名家,

承前启后,根据温为阳邪,最能耗阴竭液的病理特点,明确提出温病以救阴为主的治疗原则,并

有“能保得一分津液,便是退却一分温邪”、“存得一分津液,便有一分生机”的经验之谈。

叶天士指出:“热邪不燥胃津,必耗肾液。”正因为伤阴耗津是温病最为突出的病理机转,所

以温病的治疗,如不注意保津养阴,不仅可使病情传变加速,而且易于发生逆传、内陷,致成痉

厥闭脱等诸种危候。若能及时、正确地运用养阴保津法则,则常可使病情得以好转。是故吴鞠

通说:“温病伤人身之阴,故喜辛凉、甘寒、咸寒以救其阴。”在治疗方法上,温病学家们创立了清

热解毒、芳香化浊、宣闭开窍、养阴生津等法。明确规定温病的治疗要忌燥、忌汗,其根本目的

皆在于保津护阴。

温热病的病理过程,实际上是人体津液、阴精(即正气)与温邪(即邪气)相互交争而互有胜

负的过程。因此,治温要点,即在于依据温病的种类、发病的季节、病程的长短、患者体质等诸

种因素,运用辨证论治的基本精神,分析、把握正邪双方的斗争形势,灵活运用“保津养阴”的总

法则,促使病理过程向正胜邪却的方向发展。

  (一)保津养阴法则的具体运用

保津养阴法则的实施,是以卫气营血及三焦辨证论治为指导的。叶天士根据温病发展的

客观实际,创立了反映温热过程中正邪进退,病理传变规律的卫气营血的辨证纲领。指出:“辨

营卫气血虽与伤寒同,若论治方法,则与伤寒大异也。”“在卫汗之可也,到气方可清气,入营犹

可透热转气,入血就恐耗血动血,直须凉血散血。”吴鞠通吸取叶氏的学术思想,取内、难有关

“三焦”的论述,将温病之转变过程归纳为上、中、下三焦的辨证纲领,提出:“治上焦如羽,治中

焦如衡,治下焦如权。”“在上焦以清邪为主,清邪之后,必继存阴;在下焦以存阴为主,存阴之

先,若邪尚有余,必先以搜邪。”俾学者纲举目张,心目了然,立临证揆度权衡之圭臬,彰治疗先

后缓急之法则。

赵氏体会,“保津养阴”法则的运用,在温病整个病理过程中,大致可分三个阶段:初期正胜

邪实,故治疗重点在于“祛邪以保正”,即通过祛邪撤热以达保津护阴的目的;后期邪去正衰,治

当以养“正”为主,养阴生津不仅可以扶病体之羸弱,且可间接实现疗虚热、祛余邪之目的。温

病中期的病理特点是正邪相持,津液始伤,故治必根据正邪双方力量对比的具体情况,施行祛

邪扶正或扶正祛邪不同侧重的两者兼顾的治则。必下就依此三阶段为纲,分别加以论述。

1.以祛邪撤热为目的保津护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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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病之初期阶段,邪实是病机的主要方面,故治必以逐邪为主,解除温邪及其病理产物的

有害作用,即可达到保津护阴、愈病康复之目的。此一阶段,大致常用以下七个法则:

(1)辛凉透邪法:温邪上受,首先犯肺,病在上焦,属手太阴,法当遵循“风淫于内,治以辛

凉,佐以苦甘”之旨,辛凉透达,祛邪外出。常用桑菊饮、银翘散诸方凭证化裁,总以达邪外出为

要,且忌过早使用寒凉,冰伏其邪,使邪热不得外越而风陷,延长病程,招致恶化。然而,人们对

温病误用辛温发汗之法,每多警惕,对于早用寒凉,不以为意,殊不知早用寒凉之弊不逊于误用

辛温。何廉臣氏云:“温病发汗,虽宜辛凉开达,而初起欲其发越,必须注意辛散,佐以轻清,庶

免凉遏之弊。”故于临证治疗温病,初起恶风寒者,每于辛凉之剂中少加葱白、苏叶辛温之品透

邪外出,尤为捷妙。

然温属阳邪,最虑耗灼阴液,其为病与伤寒有水火阴阳之异,故辛温发汗之剂,绝对禁用。

吴鞠通云:“太阴温病,不可发汗,发汗而汗不出者,必发斑疹,汗出过多者,必神昏谵语。”吴氏

所指汗出,乃指辛温发汗、妄汗、过汗而言,非指一切汗法。华岫云说:辛凉开肺,便是汗剂。若

温病当汗失汗,必致邪留不去,传变内陷,耗灼津液。因此,及时地、正确运用辛凉宣肺解肌之

剂,使肺气宣达,营卫调和,汗出邪去,从而实现愈病保津之目的。

(2)辛寒清气法:病传中焦气分,邪正俱盛,高热口渴,不恶寒,但恶热,当用白虎汤、减味竹

叶石膏汤等辛凉重剂,清热除烦,保津止渴。然在实际应用时,还须注意两点:一曰,此时乃温

病发展之极期,热势张,稍有畏葸迟疑,必致津液耗伤,故此法当用即用,及时足量。赵氏曾

治一病人,流感高热不退,大汗烦渴,用大剂生石膏连日迭进,始获良效。二曰,此时无形邪热

炽盛,病有外出之机,故必须严格掌握“到气方清气”的运用时机,并适当配伍清透外达之品,且

忌滋腻、沉降分利。赵氏于临证,每以生石膏伍竹叶,如此不仅可解散在表之余邪,且能制石膏

凉遏之性。

另外,清气法不同于清热法,清热赅括范围极广,而清气法乃专门针对阳明无形邪热而设。

若邪在卫分,虽高热而不可投以白虎;相反,若邪入阳明胃腑,里结成实,当下而清,扬汤止沸,

非但不可取效,反可抑其邪毒。是故吴鞠通氏以白虎汤为代表,提出清气法的大禁忌。他说:

“白虎本为达热出表,若其入脉浮弦而细者,不可与也;脉沉者,不可与也。不渴者,不可与也;

汗不出者,不可与也。”然其中“汗不出者,不可与也”一条,验之临床,并不尽然,若证见壮热,烦

渴、脉洪大之阳明气热炽盛者,虽无汗,也可于白虎汤中加竹叶、薄荷等轻清之品,往往透汗而

解。

(3)苦寒泻火法:用于实火之证,多见于伏邪温病发于气分,病居少阳肝胆,证见身热、口

苦、溲赤、苔黄、脉数等。此纯属里热实火,与辛寒清气之适应证有外出之机不同。故治必苦寒

直折其势,否则邪火肆虐,必致万物俱焚,如叶氏主张用黄芩汤治疗伏气温病即是一例。病至

此时,切忌使用甘寒滋腻,误用则恋邪,使热益盛而神益昏,甚则为闭为厥为痉等诸种变证。然

而,过用苦寒不仅败伤胃气,且可化燥伤阴。故临证应用本法,必须有的放矢,适可而止,切忌

滥用无惮,反致津液燥伤,事与愿违。

(4)急下存阴法:温邪内结阳明之腑,劫灼津液,治必急下,釜底抽薪。温病攻下,要在撤热

存阴,并非单纯为泻实,当下则下,故有“温病下不嫌早”之说。吴瑭将温病便闭分为热结、液干

两类。并对阳明攻下分立三法:①热结液干之大实证,用大承气汤泻热攻实;②热结液而不干

者,用调胃承气攻逐热结;③液干多而热结少者,用增液汤(本条属中期保养兼顾条下)。且指

 

第三卷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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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在应用下法时,必须注意兼证。《温病条辨·中焦篇十七条》云:“阳明温病,下之不通,其证有

五”,并根据不同证候,配合扶正气、肃肺气、清小肠、开心窍、增津液等法则,使腑气通,大便下,

邪气去而阴津不伤。

急下可以存阴,然误下,妄下、过下又会耗损阴津,故吴氏于《温病条辨》中谆谆叮嘱,用心

良苦。如中焦篇17条云:“阳明温病,下后两、三日,下证复现,脉下甚沉,或沉而无力,只可与

增液,不可与承气。”33条云:“阳明温病,下后脉静,身不热,舌上津回,十数日不大便,可与益

胃,增液辈,断不可再用承气也。不后舌台未退尽……日浅者亦与增液辈,日深舌微干者,属下

焦复脉法也。勿轻与承气,轻与者肺燥而咳,脾滑而泄,热反不除,渴反甚也,百日死。”明确而

精辟地阐明了可下与不可下,增液与攻下之间接的辩证关系。

(5)清心开窍法:温邪逆传心包,内陷营血,伤心体而乱心用,均可致灵窍闭塞,神昏谵语,

痉厥瞀乱,甚则舌蹇肢厥。急须清宫汤、牛黄三宝清心开窍为治。此类方剂会萃各种灵异,均

具芳香化浊、开窍醒神、保肾水、护心体、通心用、除邪秽、解热结的作用,使闭固之邪热温毒而

深在厥阴之分者,一鼓从内透出,共成拨乱反正之功。然于实用时,也必须根据病情选择适合

的方剂,不可一见闭厥,则三宝杂投。吴鞠通指出:“大抵安宫牛黄丸最凉,紫雪丹次之,至宝又

次之,主治略同,各有所长,临用对证斟酌可也。”

开窍法大都应用于病情危重阶段,但开窍本身只是应急措施,故在实际治疗过程中,还须

配合清营、凉血,清泄邪热作根本治疗。

另外,开窍法不可早用。过早,未见闭厥,三宝不可轻投,否则,将会开门揖盗,引邪内陷。

开窍之法用后,窍闭开、神气清辄停药,以免芳香走窜之品耗气伤阴。

(6)清营凉血法:举血可以赅营、营为血中之气。温邪化火,陷入营血,而见烦躁、谵语、脉

数、舌绛,当以清凉透泄的药物清解营血中之热邪。热入营血,证情错综,治法复杂,归纳起来,

大致可分为透热转气、凉血散血、气营两清三者。

温邪初入营分,尚有外出转气之机,故当用清营汤使内陷营分之邪透达外出,转入气分,正

所谓“入营犹可透热转气”也。

邪热陷入血分,迫血妄行而出现斑疹、吐衄、谵语如狂等证,治以凉血散血为法,犀角地黄

汤为其代表方剂。

若夫气分之邪未罢,营分之热已炽,气营两燔,常用玉女煎去牛膝加元参,或化斑汤等气营

两清。

大凡血药都具有滋腻、沉降之性,用之不当,每致壅滞留邪,引邪内陷。故病在气分,绝对

不可使用,邪初入营,也必须尽量透热转气,使从气分而解。

(7)平肝熄风法:壮热不已,邪窜厥阴,热极生风,而致神昏谵语,手足抽搐,角弓反张。根

据热极生风,热解则风自熄,木劲动风,镇肝即可熄风的原则,常用羚羊钩藤汤等凉肝熄风。

温病动风有虚实两端,此法适于热极的实风,非虚风所宜。阳明腑实,肺胃痰热,亦每有动

风之象,治法各有不同,必须明辨。

2.以扶正为重点的养阴生津

温病后期,邪去正衰,或病后阴津不复,此时,津伤阴耗已成为病理过程的主要矛盾,故用

养阴生津法救阴津之已伤,以复人体之所固有者。

(1)甘寒生津法:功在滋养肺胃,以生津为目的,间接达到养阴退热的作用。适用于气分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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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渐解,肺胃津液受伤,而见身热不实,口燥咽干等证。治用甘寒之品泽枯润槁。代表方剂有

沙参麦门冬汤、益胃汤、五汁饮等。《温病条辨·下焦篇》35条:“病后肌肤枯燥,小便溺管痛,或

微燥咳,或不思食,皆胃阴虚也,与益胃五汁辈。”

然肺阴伤则有肺经见证,如干咳无痰,气促似喘,久为肺痿、肺痨等证。胃阴伤则有舌红少

苔、咽干口燥、便秘、不饥不食等证。滋养肺胃虽经常相提并论,但临证时也必详加鉴别,分清

主次。

温病证见肺胃津伤,而舌上有苔,说明气分之邪尚盛,此刻不可纯用甘寒,以防其滞腻恋

邪,贻误病情。

此外,治温虽宜寒凉清滋,但不可用之太过,叶天士云:“……法应清凉,然到十分六七即不

可过于寒凉,免伤胃气。”

温病后期,胃津被伤,舌燥而干,然应用清滋之品,越治越干,屡进罔效,此气不化液之类,

若于大队甘寒生津药中稍佐砂、蔻等阳动之品以振奋气机,使阳可化阴,气得布津,则津液自复

矣。

(2)咸寒滋阴法:温病失治、误治,病入下焦肝肾,阴血大伤,当此之时咸寒救阴,实为当务

之急,可谓“留得一分阴液,便有一分生机”。叶天士说:“舌绛而光亮,胃阴亡也,急用甘凉濡润

之品;其有虽绛而不鲜,干枯而痿者,肾阴涸也,急以阿胶、鸡子黄、地黄、天冬等救之。”鞠通立

复脉法为热邪劫阴之总司,可谓尽得叶氏之用心者。

养阴生津之法,皆适用于邪少正衰之候,如邪气尚盛,用之便有留邪之弊。阴津虽同类异

名,然其间尚有区别,甘寒养胃津,咸寒育肾阴的针对性也是有其严格区别的。

(3)育阴潜阳法(滋水涵木):温邪久羁下焦,吸灼真阴,肝肾阴竭,水不涵木,虚风内动,脉

虚弱,神倦,时时欲脱,大有阴阳离决之虞。吴鞠通说:“热病未有不耗阴者,其耗之未尽则

生,尽则阳无留恋,必脱而死亡也。故以定风珠大队浓浊填阴塞隙,滋水涵木,更以介属潜镇,

摄纳浮阳,使上下交合,阴得安其位,阳可立其基,庶可不致脱绝之变。此邪气已去八、九,真阴

仅存一、二之治也。”

3.祛邪扶正,“保”“养”兼顾

温病在其病程中,每多邪尚盛而正已伤之病机变化,此时祛邪碍正,扶正助邪,治必祛邪扶

正保养兼顾。

(1)滋阴解表法:素体阴虚,伏邪内发,兼有新感,治用俞氏加减葳蕤汤,祛邪以保阴护津,

助阴津以资汗源,达到发汗而不伤正,养阴而不滞邪之目的。

(2)清气生津法:邪热伤气,津液也虚,证见脉浮大而芤,汗大出而微喘,故于白虎汤辛寒清

气的同时,加人参益气生津。

(3)增液通下法:由于温邪易于耗液,故温病便秘除热结之外,尚多热灼液干,无水行舟之

病机。故吴氏在《条辨》中释增液汤时说:“温病之大不便,不出热结、液干二者之外,其偏于阳

邪炽盛,热结之实证,则从承气法矣;其偏于阴亏液涸之半虚半实证,则不可混施承气,故以此

法代之。”因此,温病下法基本上遵循滋阴润燥、增水行舟、寓攻于补的法则,从而达到泻热护

阴,润下通幽之目的。例如,用以治疗应下失下,正虚不能运药之新加黄龙汤;治疗热结液干的

增液承气汤;治疗下后邪气复结的护胃承气汤、增液汤等,皆属既可攻实,又中防虚的代表方

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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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壮水泻火法(泻南补北):《条辨》下焦篇11条指出:“少阴温病,真阴欲竭,壮火复炽,心

中烦,不得卧者,黄连阿胶汤主之。”并注云:“此证阴阳各自为道,不相交互……故以黄芩从黄

连,外泻壮火而内坚真阴;以芍药从阿胶,内护真阴而外捍亢阳……取一则以御外侮,一柔以护

内主之义。”本法不仅用于温病,在内科杂病中常遇阴虚火旺,心中烦热,不得卧寐者,用之多有

捷效。

(5)养阴搜邪法:邪气深伏阴血之中,夜行阴分而热,昼行阳分而凉,热自阴来,不宜纯用养

阴,然阴虚有热,又非苦燥所宜,故用青蒿鳖甲汤,先入后出,养阴搜邪,效多十全。临证用治小

儿长期低热,消化不良,痨瘵低热,盗汗消瘦者亦佳。

  (二)应注意的几个问题

1.《素问·至真要大论》云:“风淫于内,治以辛凉,佐以苦甘;热淫于内,治以咸寒,佐以甘

苦。”《伤寒杂病论》也明确地体现了“保胃气、存津液”的治疗原则。此皆为温病治则发展之滥

觞,历代温热学家,师承《内经》《伤寒》,通过反复的临床实践,逐步认识了温病与狭义伤寒在病

因、病机、传变、预后等方面的差别,提出伤寒必须异治的原则。吴鞠通说:“伤寒伤人身之阳,

故喜辛温、甘温、苦热以救其阳;温病伤人身之阴,故喜辛凉、甘寒、咸寒以救其阴。”

2.化燥伤阴是温病的基本病理特征,故治温必须“始终以救阴津为主。”然而保津养阴之

法的运用,还须谨守病机,依据卫、气、营、血与三焦辨证理论,脉证合参,察舌、验齿,辨斑疹、白

等方法,掌握邪正双方的斗争形势,因势利导,治上不犯中,治中不犯下,严循先后缓急之

法,不致临证惶张。

根据赵氏体会,温病治疗过程中,由于邪正双方对比的形势不同,以养阴保津为目的之治

疗法则,可分为三步运用:邪实正盛,则祛邪以护阴保津;邪去正衰,则养阴生津;邪未去而正已

伤者,则保养同用,攻补兼施。总以达到扶正不恋邪,祛邪不伤正的目的。《条辨·下焦篇》17

条云:“壮火尚盛者,不得用定风珠,复脉;邪少虚多者,不得黄连阿胶汤;阴虚欲痉者,不得用青

蒿鳖甲汤。”堪称掌握正邪进退,运筹帷幄,妙手取胜的典范。

3.叶天士说:“温病救阴犹易,通阳最难,救阴不在血,而在津与汗,通阳不在温,而在利小

便。”示人泄阳分之热以救阴,祛阴分之湿以通阳的治疗总则。温病虽以伤阴为主,然亦有耗气

伤阳的一面,或素体阳虚,湿邪害人,或误治而汗、下太过,损伤阳气,导致阳虚气脱之变,故治

疗也必须相应的采用回阳救逆,益气固脱的治疗方法。此常中之变,不得不备一格。是故吴鞠

通说:“故本论中焦篇列益胃、增液、清燥等汤,下焦篇又列建中、半夏、桂枝数法,以为阳气素

虚,或误伤寒凉药之用,乃其变也。”

五、论症状鉴别诊断

“症状鉴别诊断”是运用中医的基本理论和辨证方法,对“症状”进行分析;分析同一症状不

同“证候”中出现时的特点,以及同一证状可能在哪些证候中出现。“症状鉴别”所讨论的内容,

是具有同一主症的不同证候间的鉴别;所涉及的问题,是主症相同,证候却不相同的鉴别问题,

并非讨论不同证候间的鉴别,这是应当首先明确的。例如,“舌麻”这一症状,有“血虚舌麻”、

“肝风舌麻”、“痰阻舌麻”等证候,同一舌麻症状,但证候却不相同,证候不同的道理是由于证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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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生的病因病机不同;假使进一步对证候加以研究,则还会发现,其临床“兼症”亦有不同特点。

如:血虚舌麻的特点是舌淡而麻,兼症有面白萎黄、心悸气短、脉细无力等;肝风舌麻的特点是

舌麻而强,兼症有语言不利,或有卒仆、脉弦而细数等;痰阻舌麻的特点是舌麻而苔厚腻,兼症

有头眩、脉滑等。临床鉴别时,不同证候中出现的“兼症”,往往是鉴别的着眼点,否则主症相同

的不同证候就无法进行鉴别。因此,分析以该症状为主症的病因病机时,一定要结合与主症同

时存在的“兼症”,共同综合进行考虑,不可孤立地去分析症状和病机。因为没有兼症的存在,

也就无法认识主症,如同事物若与其周围事物割断了联系,就无法进行比较一样,这就谈不上

鉴别。中医症状鉴别诊断学,正是总结了同一主症在不同证候中出现时的规律,揭示它产生的

病因病机特点是从外部表象(兼证)示以要点,更方便于临床医生以掌握。这种主症的相同的

证候间的鉴别规律,就是中医症状鉴别诊断学的鲜明特点。

按“鉴别诊断学”的要求,症状之证候间的鉴别,只从主症、兼症、病因、病机等方面讨论,已

经达到了写作目的,但考虑到中医基础学科与临床实际紧密结合的特点,为了更切合临床医生

的实际工作需要,也附带地简略讨论了不同证候的治则和选方用药,并将立法、处方,从鉴别的

角度一并加以叙述,这种写作体例,从形式上看,最容易使人误解为“对症治疗”;可是由于书中

始终贯穿“辨证”,讨论的问题,始终是同一主症在不同证候中的鉴别,因此,“对症治疗”的误解

也就不会发生了。

中医辨证,首先要具有对症状进行分析的能力,不具备这种能力,进行辨证是难以想象的。

可以说,训练医生对症状鉴别分析的能力,是打好“辨证”的基本功之一。症状鉴别诊断的萌

芽,远非始自今日。例如,元代中医名著《丹溪手镜》中就综合了大量的症状鉴别诊断内容,它

在所述的“自汗”一症中,有“风邪干卫”、“暑邪干卫”、“湿邪干卫”、“风湿自汗”、“寒渐入里,传

而为热自汗”、“漏不止恶风自汗”、“阳明发热自汗”、“柔痉自汗”、“霍乱自汗”、“少阴病自汗”等

的证候分辨,同时还列出自汗的“不治症”等,可谓鉴别详备,但从今天来看它,还不够系统和全

面。

《中医症状鉴别诊断学》是中医鉴别诊断学的重要组成部分,是集中了大家的智慧,在总结

前人的学术成果,结合今之临床实践的基础上写成的。它既是继承了先人的宝贵经验,又是发

扬前人的学术成果,对提高临床医生的症状鉴别分析能力是有很大帮助的。

中医鉴别诊断学,是中医诊断学的一个重要分支,是一门承前启后、介于基础和临床之间

的中间学科。它由三个部分组成:①中医症状鉴别诊断学;②中医证候鉴别诊断学;③中医疾

病鉴别诊断学。

编写中医鉴别诊断学的理论意义和实践价值十分重大。从学术方面说,使基础与临床之

间产生了一个新的边缘学科;在中医诊断学与中医临床学的结合上,开辟了一个新的探索领

域,繁荣了中医学术,填补了中医鉴别诊断学科上的空白。从实践方面讲,在提高临床医生对

症状、证候、疾病的鉴别分析水平上,有一定的帮助。中医鉴别诊断学这一学科的产生,是中医

理论发展的必然趋向,是中医临床发展的实际需要,也是中医现代化的迫切要求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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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证特色

一、温病临床五辨

温病的表现千姿百态,病理机转亦复杂多变,施治之先,必须准确地辨证,方能获效。而正

确的辨证,又必须抓住要领,否则,千头万绪,无所适从,茫茫无所指归。如何抓住要领进行辨

识,赵氏认为有以下五个方面。

  (一)辨类别

临证温病,应首辨其类型,方可知其大体,为进一步辨析打下基础。关于温病的分类,各家

看法不一。吴鞠通《温病条辨》中分为九种,即:风温、温热、温毒、温疫、暑温、湿温、秋燥、冬温、

温疟。但若细玩原文,则不只九种,暑温中有伏暑,湿温中有寒湿,还附有疟、痢、疸、痹,这样就

有十五种之多。赵氏认为这样分类太繁杂,既不容易记忆,又不容易掌握,可按病因和主证分

为三大类,即温热类、湿温类、秋燥类。

温热类,系单纯由温邪引起,风温、温热、温疫、温毒、冬温、温疟均属于此。其临床表现以

头痛身热、口渴、小便黄赤、大便干燥、脉浮数、舌边尖红、苔薄黄等为主要特征。

湿温类,系由温邪夹湿引起,湿多热少者为湿温,热多湿少者为暑温。其临床表现以头身

重痛而恶寒、胸闷不饥、午后身热、口干不欲饮、脉数而濡、舌苔白或腻等为主要特征。

秋燥类,系由温邪化燥引起,内有燥热外感风寒者为凉燥,温热化燥者温燥。其临床表现

以唇燥咽干、皮肤不润、舌苔少津等为主要特征。凉燥属于外寒内燥,恶寒较重,鼻流清涕,痰

多清稀。温燥属于内热化燥,鼻中有燥热感,痰多粘稠,恶寒较轻。

  (二)辨新感与伏邪

前述温热、湿温、秋燥三大类,是从病因和主证的角度而言。新感与伏邪,则是从发病的角

度来辨。人体感邪即发病者,谓之新感。感邪不即发病,邪伏体内,待一定时期及一定条件,如

劳累过度诸因素使正气不足、无力抗邪而发病者,谓之伏邪。新感温病邪在肌表,一开始多有

发热、轻微恶寒、无汗或少汗,上呼吸道感染的症状多,如咳嗽少痰、胸闷不舒、咽干咽疼、脉浮

数、舌苔薄白或薄黄,如治疗不当可进一步发展,病邪传里,则有中焦见症。伏邪温病,由于邪

伏体内,久郁化热,一开始就显露出里热重的症状,如发热头痛、口渴咽干、小便短赤、脉细数、

舌质红、舌苔黄厚或少苔;若先有发热恶寒,继之出现口渴引饮、脉细数或洪大,舌质红少苔乏

津、舌苔黄褐者,为新感引动伏邪,若一开始就发热口渴、小便短赤、舌苔黄褐,继而出现恶寒、

咳嗽等,为伏邪已发继感新邪。新感与伏邪,因、证不同,施治各异。新感温病,病邪由表入里,

初起宜轻清宣透为主,一面逐邪外出,一面又要防止病邪传里。伏邪温病,病邪主要在里,且久

郁化热,宜清里热为主,如兼有新感时,也应一面清里热,一面透表。透表宜用辛凉之品,辛温

属禁忌之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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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辨 舌

温病辨舌,仍从舌质与舌苔上来诊察,其常见的舌象如下:

1.辨舌质

温病的舌质常见红舌、绛舌、紫舌,偶尔可见到蓝舌。

红舌是比正常舌质略深略红的舌质,可分为嫩红和暗红。嫩红多主温邪入营的血热。暗

红则主血热之极已有瘀血,即温邪由营分深入血分,血液被热邪煎熬而成为瘀血。若舌质红而

舌苔薄白,说明温邪仍在气分。

绛舌是舌质深红者,可分绛而润和绛而干。绛而润,舌面上罩有一层黄色或白色薄苔,表

示际津尚未受耗。降而干,即舌质绛红无苔,乃血热炽盛之征,亟宜凉血救液两顾之。

紫舌较绛舌颜色更深一层,舌质由绛而紫是热毒更盛之征。如舌焦紫起刺,形如杨梅,里

症有大便秘结,外症有高热不退,须用攻下清热解毒之法治疗。如舌紫如猪肝,干枯不鲜,晦暗

无津,这是肾液已枯,症多难治。还有杂症,身无热毒,惟舌与唇均呈紫黑,口中有恶臭味,多是

牙疳,或是过去患花柳病余毒未尽,或服药中毒所致。

蓝舌很少见,如见蓝舌则病势更险;蓝而满口者,多是邪热内陷、肝阴焦灼、内风欲动之势,

这时很可能出现惊厥症状,急须平肝熄风、清热解毒之剂治疗。

2.辨舌苔

温病常见的舌苔有白苔、黄苔、灰苔与黑苔。

白苔主表,但有寒热之分。风寒束表,舌苔薄白而润,舌质不红。温热在表,舌苔薄白,舌

质边尖带红。风寒束表宜辛温发表,温热在表宜辛凉疏散。

黄苔是表邪未解、由表入里、由卫分转为气分之兆。如黄苔带一分白色,便有一分表证。

纯黄苔才是里证,治宜清下。

灰苔多数由黄苔转变而来,显示病邪仍在逐渐入里。灰苔也要分别寒热,如舌质淡,苔灰

而腻,属中寒之证,此灰苔不一定是由黄转灰;如灰苔少津,舌质偏红,舌上有芒刺或黑点或有

裂纹,主热邪炽盛,苔多由黄转灰。此外,还要结合整个病情来分析,属于胃家实的要泻下,属

于热伤津者宜甘寒救液。

黑苔往往是病已进入危险阶段的征兆。如黑而焦枯燥裂起芒刺,舌质干红苍老,为大热大

毒,如再有大便干燥、腹满硬胀,必须急下存阴。如黑而干枯,无腹满便燥等里症,乃真水衰竭

不能制火,要用甘寒之品急救真阴。还有杂病中出现一种黑苔,是苔黑舌淡,舌面光滑如涂油,

无芒刺,此乃真寒证,急宜回阳之剂,与温病的黑苔迥然有别。

  (四)辨 齿

齿为肾之余,龈为胃之络。温病上焦不治,即传中焦而伤胃汁;中焦不治,邪热久羁必下吸

肾水,故最易伤胃肾之阴。辨齿对温热病的诊断具有相当重要的意义。齿龈的改变常见有结

瓣、齿燥、齿垢、齿缝出血等。

结瓣,乃温邪内附录伤及中下焦,热毒动血而在齿缝中结为血瓣,色紫如干漆,为热毒耗伤

胃津肾液所致,急宜滋阴生津、凉血活血之治。

牙齿干燥与否,关系到胃津肾液的存亡。牙齿光燥如石,胃热甚也,若见无汗恶寒,是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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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邪偏甚,治宜辛凉透表、泄卫分之邪。如齿燥如枯骨,乃肾液枯也。如牙齿上半部润,齿尖较

干,是水不上承,心火上炎,治宜清心泻火救水之法。

齿焦有垢,为胃肾积热所致,治宜轻下,以防伤及阴分。齿润有垢,乃胃中湿热蒸腾所致,

治宜清利湿热兼以化痰。如齿垢如灰样或如臭豆腐样,是胃气已亡之象,多为难治。

齿缝出血,主要应辨基痛与不痛。若齿缝出血而痛,是胃火冲击所致,治宜甘寒清胃。若

齿缝出血不痛,乃命门火上炎,治宜滋肾水泻相火。

  (五)辨斑、疹、白

温热病患者常常会发斑、疹或白

。密而成片如蚊迹、如锦纹,抚之不碍于手者为斑;碎

而散在,抚而碍手者为疹;白色透明或半透明隆起的小疱疹,颗粒清楚者为白

斑是热邪侵入营分或血分所致,疹为热邪侵入肌表或营分而成,白

乃湿热郁蒸气分使

然。

斑体以松浮红为顺,紫黑为重,青蓝晦滞多为逆候。疹体以松活表浅为轻,色紫繁密为重。

似有疹但抚之不碍手,谓之隐疹,多为难治。白

隆起透明如晶者顺,灰如麦皮或晦暗无光者

为逆。

二、治偏头痛五法

现代医学的血管神经性头痛,其病因尚未明了,症状复杂多变,治疗也较困难。从本病的

症状特点来看,与中医学中的某些头痛、偏头痛、头风等疾病相类似。中医认为:头为诸阳之

会,脑为清灵之府,五藏六腑之精气,皆上注于此,故外感、内伤诸种因素皆可令脑络阻痹,清阳

不达,浊阴翳蔽,因而发生头痛。《素问·方盛衰论》云:“气上不下,头痛巅疾。”后世之《类证治

裁》一书亦说:“头为天象,诸阳经会焉,若六气外侵,精华内痹,郁于空窍,清阳不运,其痛乃

作”,亦即此理。

临证所见,这类头痛的病因的确复杂,或因七情六郁,气血瘀滞;或因劳倦内伤,上实下虚;

或因外感失治,余邪稽留;或因久病不复,阴阳偏倾等等,皆可导致气血逆乱,升降失常,瘀血阻

络,化热生风,痰浊上干,脑络壅塞为痛。惟其病因复杂,故临床证候亦变化多端:或偏头痛,或

全头痛,或搏动性钻痛,或憋胀性纯痛,或头部浅表络脉怒张、太阳穴胀痛,或隐隐作痛,或剧痛

难忍,或痛无休止,或阵发加剧,或时作时止,或发作有时……。且于发作时常出现多变的伴随

症状:或恶心呕吐,或两目红赤,或鼻塞鼻衄,或双目难睁,或颜面翕热如醉,或手足麻木逆冷,

或躁扰不宁,或昏昏欲睡,甚至出现昏瞀抽搐等症。应如何辨证治疗,历代医学文献记载非常

丰富。《内经》论头痛,以“六经”作为分类依据。明·张景岳提出:“凡诊头痛者,当先审久暂,次

辨表里,盖暂痛者,必因邪气,久病者,必兼元气……”可谓要言不繁。近年来,在临床中坚持辨

证施治的原则,凡遇这类头痛,首先分清外感与内伤;明辨脏腑、气血、阴阳、寒热、虚实之变,

“谨守病机,各司其属”。曾先后采用以下五法,治疗多例原经西医诊断的血管神经性头痛,疗

效尚属满意。现将粗浅的体会介绍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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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活血化瘀法

本法适用于瘀血阻络而致的头痛。中医对痛症的发生,有一个总的概念,即“不通则痛”,

后世医家又在此基础上提出了“久病入络”,“久痛入络”的病理机转。故本法所适应的头痛,也

大多具有病程缠绵,迁延日久的特点,有的病程竟长达十数年之久。

关于瘀血证的特点,《金匮要略·惊悸吐衄下血胸满瘀血病脉证治第十六》论述颇详:“病人

胸满,唇痿,舌青,口燥,但欲漱水不欲咽,无寒热,脉微大来迟,腹不满,其人言我满,为有瘀

血。”又云:“病者如热状,烦满,口干燥而渴,其脉反无热,此为阴伏,是瘀血也,当下之。”以上论

述,至今对辨治瘀血性头痛同样具有重要的意义。

据临床所见,本类患者多为壮年妇女。其症状特点为,头痛时作时止,或痛如针刺,或剧痛

如裂,或走路震痛。自感胸满不舒,烦躁易怒,甚则奄忽发狂。经行滞涩量少,且夹瘀块不鲜,

或经前腹痛如绞,或经行头痛加重,口苦咽干,失眠多梦,面色晦滞,舌质紫暗,或有瘀斑瘀点,

脉细弦或细涩。治此病证,常采用活血化瘀,平肝熄风之法。方用《医林改错》中的“血府逐瘀

汤”加菊花、夏枯草等,多获良效。若日久病重者可酌加全蝎粉3克冲服,以增强入络搜邪之

力。王清任云:“查患头痛者,无表症、无里症、无气虚、痰饮等症,忽犯忽好,百方不效,用此方

一剂而愈。”实践证明,王氏之言诚为经验之谈。

  (二)凉血清肝法

本法应用于肝阳化风,血热上冲所致的头痛。此类头痛多见于壮年阳旺之体,平素喜食酒

醴厚味,或禀性刚暴,复因五志过极,而致肝失柔和,血失静谧,阳动莫制,血热上壅,阻滞清空

之络。症见全头胀痛欲裂,太阳穴经脉隆起跳痛,面目红赤,烦躁易怒,夜寐不安,多梦易惊,甚

则目眩妄见,口臭饮冷,大便秘结,小便黄赤,舌质鲜红,脉见弦数。因肝为风木之脏,相火寄

之,阴血藏之,肝体之柔,赖阴血以濡之,阴血之行,赖肝气以疏泄之。今肝火暴张,风阳目旋,

血气皆菀于上,故治必清肝凉血,治用自拟凉血清肝汤(见经验方)。还须告诫病人,和情悦性,

饮食清淡,庶可正本清源,病获痊愈。

  (三)滋水涵木法

本法用于肝肾阴虚,肝阳上亢而致的头痛,病多见于50岁以上者。经云:“年四十,而阴气

自半也,起居衰矣。”(《素问·阴阳应象大论》)复因调摄失宜,忧思郁怒,劳心过度,再伐肝肾之

阴。盖肝脏体阴而用阳,体柔而性刚,肝之阴所以潜藏,肝之体所以柔和,“全赖肾水以涵之,血

液以濡之,肺金清肃下降之令以平之,中宫敦阜之土气以培之,则刚劲之质,得为柔和之体,遂

其条达畅茂之性,何病之有?”(华岫云语)且肝肾同居下焦,乙癸又属同源,肾阴亏损,水不涵

木,木失条达之性,因致全头闷痛,颈项不柔,脑转耳鸣,肢体振颤,盗汗遗精,心烦易怒,舌红少

苔,脉寸关微弦,两尺浮大无力。

临证治疗,多遵叶天士心法:“身中阳化内风,非发散可解,非沉寒可清”,“非柔润不能调和

也”。治必随肝脏条达畅茂之性以滋之、濡之、清之、疏之。方用加减杞菊地黄丸,滋肾平肝。

然阴虚之体,水火不济,气化失常,生痰蕴湿者不少,故滋养切忌腻滞。如舌根部稍有白苔而

腻,可去生熟地不用,改为白蒺藜、桑寄生等性味中平,益肝肾而不助湿之品。且久病入络,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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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味无以通闭解结,故于大队滋润药物之中,少佐细辛、薄荷等轻清灵动之品,顺肝性以疏泄

之。此乃《素问·藏气法时论》所谓“肝欲散,急食辛以散之”之意也。如肝阳之僭,也可酌加珍

珠母、生龙牡等潜镇之品。

  (四)解郁化痰法

本法为肝气郁结、痰湿阻滞者而设。此类证候多见于嗜甘餍肥,恣欲无度,形体丰腴之人。

痰湿素重,复被忧思恚怒所加。肝气郁结,中土失运,痰湿困脾,不御所胜,肝气横逆,乘而侮

之,湿痰夹肝风上干清阳之位,经络瘀塞,壅遏为痛。正如叶天士所谓“阳明脉虚,加以愁烦,则

厥阴风动,木横土衰”者也。故胸胁脘腹胀闷滞塞,惟以引长息为快;肝郁脾困,故食不甘味,大

便时干时溏,滞下不爽;痰湿痹阻经络,故肢体麻木憋胀。患者多显面色晦暗,眼圈发乌,舌体

微肿而有齿痕,舌苔白腻,脉见弦滑。

临证运用本法,多从以下三个方面着手:

1.痰湿化热,上干清阳之道者,用加味温胆汤(云苓、陈皮、半夏、竹茹、枳实、厚朴花、菖

蒲、地龙、菊花、怀牛膝)。

2.风痰阻络,清阳不升者,用变化半夏天麻白术汤(半夏、天麻、白术、陈皮、云苓、桑寄生、

钩藤、当归、白芍、甘草)。

3.肝郁不舒,痰血瘀滞者,用变通逍遥散(归尾、赤白芍、柴胡、云苓、白术、薄荷、丹皮、夏

枯草、决明子、制香附、白芥子、甘草)。

  (五)调和营卫法

本法适用于狭义的“头风”,即《素问·风论》所谓“新沐中风,则为首风”者。此类病证多由

外感失治,或因醉饱、新沐当风取凉,风邪由风府入脑所致。

《素问·风论》云:“首风之状,头面多汗恶风,当先风一日则病甚,头痛不可以出内,至其风

日则病少愈。”说明首风有汗出恶风,与气候变化密切相关的证候特点,这与今天的临床实践也

是相吻合的。

头风之状,发无定时。发则汗出而恶风,或头皮浮顽,口不知味,或耳鸣目痛,或眉棱骨痛,

甚则颈项强、身拘急,脉见浮弦或浮缓;不发则一如常人。临床遇此证,若汗出恶风,脉浮缓者,

则以调和营卫,辛甘化风之法施治,方用加味桂枝汤(桂枝、白芍、甘草、生姜、大枣、黑芥穗、浮

小麦、黄芪)。若遇舌脉如常,无证可辨者,则采用“蝎梅散”(全蝎3克微炒研细,梅片少许研

细,二味调匀),用少许吸鼻内,左痛吸右,右痛吸左,两侧痛吸双鼻,每日2~3次。

三、治咳嗽七法

咳嗽一症,病因多端,外感内伤均可导致。按八纲而论,有表里寒热虚实之分。以脏腑而

言,“五脏六腑皆令人咳,非独肺也”。(《素问·咳论》)《医学三字经·咳嗽》亦云:“肺为气之主,

诸气上逆于肺则呛而咳,是咳嗽不止于肺,而亦不离乎肺也。”是以咳嗽并非小恙,施治不妥,可

缠绵不愈,甚则酿成大病。临证辨治,务求思路要宽,方法宜广,用药须活,但又要切中要害。

赵氏治疗咳嗽常用宣、清、润、降、和、补、涩七法,兹分述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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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宣 法

适用于表邪未解、肺失宣和的咳嗽。此类咳嗽有两种情况:

一是风寒束表,肺失宣发,表现为咳嗽声重,鼻流清涕,身恶风寒,周身酸懒,无汗,舌淡苔

白,脉浮有力。治宜辛温宣肺,成方可用三拗汤,主要常用药物有麻黄、苏叶、芥穗等。

二是风热束表,肺失宣和,表现为咳嗽声重,鼻塞咽干,干咳或有少量粘痰,身有微热,无汗

或有微汗,脉浮数,舌质边红,苔薄白。治宜辛凉宣肺,成方可用桑菊饮变通,常用药物有竹叶、

桑叶、薄荷、淡豆豉等。

  (二)清 法

适用于素有内热薰蒸于肺,或表邪入里化热的咳嗽。临床主要表现为咳嗽咯痰色黄而粘

稠,或痰带腥味且不易咯出。常伴有口干舌燥、欲饮冷饮等症状。治宜清凉之剂,可用泻白散

变通,常用药物有枇杷叶、黄芩、知母、竹茹等。清凉药物不宜过量,中病即可。因肺为娇脏,苦

寒太过则易化燥伤津。但当病重之时,药量太轻,犹如杯水车薪,无济于事。这就要权衡病情

轻重,合理地选用药物,使之恰到好处,无太过与不及之弊。

  (三)润 法

适用于燥邪伤肺的咳嗽。临床主要表现为干咳无痰,或有少量黄粘痰和痰中常带血丝,口

干欲饮,手心干燥面觉热,舌苔少而无津,脉细数。多因内热久羁化燥伤其肺阴;或因在高温条

件下工作,汗多饮少,耗伤肺阴,酿成燥咳。治宜润肺清燥,可用清燥救肺汤或桑杏汤变通,常

用药物有天冬、麦冬、沙参、贝母、梨皮等。以上是指温燥而言,还有凉燥咳嗽症,要从病因、季

节上辨识,不多赘言。治燥咳,不要只着眼于有无痰或痰量多少,要从四诊全面分析,才能作出

正确的诊断。

  (四)降 法

适用于肺气郁闭的咳嗽。主要临床表现为咳嗽胸满、气促痰多、两胁胀痛、善太息,多因气

郁上逆、肺失肃降所致。成方可用苏子降气汤,常用药物有苏子、杏仁、瓜蒌皮、莱菔子、沉香、

枳壳等。必须注意,运用降气药物不可太过,否则易伤正气。

  (五)和 法

适用于营卫不和或少阳气郁引起的咳嗽。营卫不和者,主要临床表现为咳嗽上气,汗出恶

风,胸闷气短,舌质淡,苔薄白,脉浮缓。多因风邪伤卫所致,成方可用桂枝加厚朴杏子汤。少

阳气郁者,主要临床表现为咳嗽胸闷,两胁胀痛,寒热往来,口苦咽干,苔薄白,舌边红,脉弦小

数。多因少阳转枢失灵、气逆犯肺所致,可用小柴胡汤加杏仁、桔梗、枳壳等。

  (六)补 法

适用于虚嗽(劳嗽)。虚嗽有肺虚、脾虚、肾虚之别,治疗则有补肺、补脾、补肾之异。

1.补肺:此法适用于肺虚咳嗽。肺气虚者,多因素体阳虚损伤肺气所致,主要临床表现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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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嗽声低,气短乏力,自汗,畏寒怕冷,可用保元汤变通。肺阴虚者,多因素有内热,喜嗜辛燥食

物,耗伤肺阴;或房事无度,耗阴伤精所致。主要临床表现为干咳少痰,骨蒸盗汗,五心烦热,可

用沙参麦冬汤、百合固金汤或秦艽扶羸汤,随证投之。

2.补脾:此法适用于脾虚咳嗽。多由脾气虚弱,或因饮食不节、痰蚀内生,或因久泻伤脾

而使土不能生金、肺失肃降所致。主要临床表现为咳嗽气短,腹胀纳差,痰多清稀,可用六君子

汤变通。

3.补肾:此法适用于肾虚咳嗽。多因肾阳不足,肾不纳气,水湿上泛所致。主要临床表现

为咳时遗溺,痰多清稀,呼吸因难,不能平卧,腰膝酸软,亦常兼肾阴不足证,可随证选用肾气

丸、纳气汤、金水六君煎。

  (七)涩 法

适用于久虚欲脱之咳嗽。多因久嗽伤肺、肺气失敛所致,主要临床表现为咳嗽时大汗出,

气不接续,遗溺便稀,面色白光白,精疲乏力,成方可用独参汤、参附汤、诃子散加五味子等。

赵氏指出,运用七法的关键是要有准确的辨证,辨证准确,论治才能恰当。辨证时,既要注

意到主证,又要注意到兼夹证;既要注意到肺脏疾患,又要注意到其它脏腑的病变。论治时,既

要善于运用常法,又要注意运用变法;既要抓住一法的恰当运用,又要善于根据证情的复杂性

而配合运用两法或三法。选用方剂时,既要有主方,又要善于变通、灵活运用。这样才能取得

较好的疗效。

四、治风痨三法

中医学的痨症其多,是指因人体气血阴阳亏损而致机能衰退的一类疾病。然而论及风痨,

不是太多。赵氏认为,风痨病颇为常见,它是一多发病,并非少见病,应结合临床实践,加以重

新认识。

顾名思义,“风痨”二字包含着“风”和“痨”的两层含义。“风”指病邪,是迁成风痨的致病因

素;“痨”则是指病变,也就是风入人体酿成的结果。风为百病之长,属阳邪,易于化热而导致热

病,故前人有风邪“在表则表热,在里则里热,附骨则骨热”之说。因而,不难理解,风痨则是由

于始因外感风邪,失于及时治疗,以致风邪传里内伏,变生内热,热又伤阴,消耗气血,日久成

痨。

风邪从口鼻与肌表而入,鼻为肺窍,肺合皮毛,故风痨之病始在于肺,肺气失于宣畅则咳

嗽,或咯痰粘稠,或痰出不畅。久咳不愈则耗气伤阴,肺之气阴两伤,金不能生水,水不能克火,

阳热妄动则发热,或骨蒸潮热。肺金受损,则木不能受其正常的制约而肝气旺盛;肝气盛则犯

脾,脾失健运,阳气亏损,则肌肉消削、身困倦乏力。正常情况下,饮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

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若脾气已虚,则不能散精上归于肺,肺失其所养,肺脏更虚,病情更为

加重,致病程缠绵。

肺脾二脏乃母子关系,二者在生理上相互联系,病理上互为因果,是“风痨”病变的主要脏

器。因此,赵氏认为,治疗风痨之病宜分三步走:

一曰清肺透邪。此法用于风痨初起、风邪尚盛、痨症欲起之时。此时若治疗得当,使邪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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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入者仍从外出,不致积损成痨,多用轻清宣透之品如青蒿、知母、贝母、杏仁、桔梗等,可以适

当照顾气阴,沙参、太子参、芦根、生地酌情选加。

二曰益气养肺。此法用于风痨已成、病及于肺、气阴两伤者。可选沙参、太子参、麦冬、黄

精、玉竹、百合、白芍等;热盛者,鳖甲、知母、丹皮则不可少。此时轻透则属禁忌,误犯之则气阴

愈伤矣。

三曰培土生金。此法用于风痨已由肺及脾,肺脾两虚,病情较严重者。宜选太子参、山药、

莲肉、白术、茯苓、大枣等培土生金之品,秦艽、鳖甲、知母、地骨皮、银柴胡等清虚热之品亦可随

热之程度选加。

五、萎缩性胃炎从肝、肾、瘀论治

萎缩性胃炎,是以胃脘疼痛,病情迁延日久,进一步出现贫血、消瘦、疲乏、腹泻等全身症状

为主的疾病,属于中医学“胃脘痛”的范畴。对于胃脘痛一病,历代医家对其病因病机的认识,

见仁见智,各有不同,多数按“九痛”进行论治。然而,鉴于萎缩性胃炎的这样一种特殊的胃脘

痛,若按“九痛”论治,则往往不能取效。

此种胃脘痛,病理变化复杂,因而病程多缠绵,病变迁延长期不愈,患者体质大都虚弱,或

阴虚,或气滞,或血瘀,或寒热不调,或寒热错杂,或升降失司,或清浊相混,或虚实夹杂,或失

治,或误治,见证不一,性质各异,这就需要仔细辨证,恰当论治。大寒大温,大补大攻之剂,皆

非所宜,应做证“攻不伤正,补不留邪”,缓中补虚,疏气令调。

  (一)养肝阴、疏肝木以防微杜渐

“厥阴之气上干,阳明之气失降”,肝木扰动,先横逆乘胃,因此,多数胃脘痛的疾病往往与

肝木有关,尤其在起病之初,无不表现出肝木横逆犯胃之证。肝为风木之脏,性喜条达,若郁怒

所伤则气滞横逆,侵犯阳明胃土而出现胃脘疼痛的症状。气郁久则易化火,化火则易伤阴。又

久痛入络,入络则易致瘀阻。故论治中首要注重疏肝理气,并注意养肝之体以济其阴,活肝之

血以通其络。

  

(二)滋肾水、强脾阴以固先后天

病虽在胃,而缘由肝木之克。脾胃均属中州,因受肝木横逆之干扰而失运化之职,水谷不

化,气血日衰,致使五脏六腑失之濡养,因而除胃脘痛外,常伴有消瘦、神疲、短气、头晕、腰膝酸

软、小便频数、舌淡而暗、苔薄白、脉细微无力等一系列虚劳见症。

脾为肾之主,胃为肾之关,肾为先天,脾胃为后天,后天受损,必然导致先天之受害。肾失

脾主之健运而致肾阴不足;水不涵木,肝木得以妄行。因此滋肾阴、强脾胃而济先后天,以达对

肝木之制约,是立法中不可忽视的环节。对此类见证,赵氏常在一贯煎的基础上加二至丸,以

倍补肾之功,再配以青陈皮、郁金等加重调肝解郁之品,往往能奏效。

  (三)通瘀滞、和络脉以标本兼顾

叶天士说:“初病气结在经,久病血伤入络。”萎缩性胃炎的后期,也符合这一规律。肝气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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滞迁延日久,气既被阻,血亦受累,络脉瘀阻不通而出现气滞血瘀的见症,一般胃脘刺痛以午后

为甚,舌质暗或有瘀斑,苔薄黄,脉弦或涩,治宜活血疏滞,和络定痛。可选用失笑散加味,常加

当归、桃仁、香橼皮、青皮、郁金。兼有中气虚者,加白术;胃阴虚者,加山药、黄精。

通过临床实践,萎缩性胃炎伤阴者十之八九,根据伤肝阴、胃阴、脾阴、肾阴的不同,以及受

害程度的深浅,在立法选方用药时务求恰如其分,病重药轻则无济于事,但也不宜过猛,急于求

成,否则往往事与愿违。在调治这类疾病的过程中,需要嘱病者调情志、节饮食、慎起居,并需

得到患者家属的密切配合,方可获效。

六、清上补下治消渴

热者清之,虚者补之。清法是针对热症而言,火热之邪,或充斥表里,或燔灼内外,或游行

上下,所到之处,无所不病。所谓清上,即清泄在上的火热之邪。补法是针对虚证而言。致虚

之因,或禀赋不足,或将息失宜,或阴阳偏倾,五脏俱损,气血颓败。所谓补下,即补益在下之内

脏虚损。由于疾病的错综复杂,寒热相兼,虚实并见,在临证中应详加辨识,施治时才不致犯虚

虚实实之弊。不然会顾此失彼,收效不著,延缓病期。因而必须综观病情,细审证候,洞察病

机,才能立法合拍,用药妥贴。清上补下法,是赵氏在多年学习前人的基础上总结的,并在糖尿

病的诊治实践中运用应手、体会较深的治疗法则,认为它比较契合糖尿病的病理变化过程,只

要运用得当,是能够取得满意的疗效的。

糖尿病,中医虽无此病名,但早在先秦时代就有了类似疾病的记载。在公元752年,古代

医家就发现了本病患者的尿“味甘甜如密”。根据文献记载,它应属于消渴、消瘅、风消、肺消、

膈消、消中、肾消等病的范畴。其罹患之因,极为复杂。

中医认为,精神刺激,五志过极,可郁而化火,灼伤阴液;或饮食不节,醇酒厚味,过食肥甘,

蕴结中焦,可酿生内热,化燥伤津;或恣情纵欲,房劳过度,可致肾精亏耗;或年老阴气自半,肾

水不足,不元虚惫,皆可发为糖尿病。心为牡脏、性属火;肺主一身之治节;胃火上燔,或心火移

热于肺,阴分受伤,肺不布津,则烦渴引饮,口舌干燥。胃为阳土,喜湿而恶燥,其病多从燥化,

阳明热盛,胃燥津亏,精微耗散,则消谷善饥。脾与胃以膜相连,主四肢肌肉,为胃行其津液,阳

明燥热,必伤于脾,脾不转输,运化失职,则大便秘结,形体消瘦。肾寓元阴元阳,藏精气,主骨

髓,司开合,若精气亏虚,肾阴被耗,不元虚惫,肾不能摄纳,约束无权,故小便频数而量多,或饮

一溲一,尿如脂膏或尿有甜味。倘命门火衰,宗筋弛纵,则阳事不举。乙癸同源,肾属水而藏

精,肝属木而藏血,精能生血,血能生精,若肾精不摄,血焉能化?精血不能上注于耳目,雀目、

耳聋之证出矣。阴愈伤,则热愈炽,日久瘀阻脉络,热毒流窜,轻则皮肤瘙痒,重则疮疡痈疽。

要之,糖尿病总属津液代谢失常之病,在上为肺胃燥热,在下为肾中阴阳两虚。肺、胃、肾三者

又可互为因果,肺为水之上源,肾为主水之脏,胃为中土之腑。水之上源不足则无力以生肾水;

肾水不足,虚火上浮,可熏蒸于胃,乃传之肺;胃热可上浮以熏肺,可不行以劫肾。肺、胃、肾之

病变又与心、脾、肝密切相关。

糖尿病的临床表现,并非纯寒或纯热,纯虚或纯实,常常是虚实夹杂、寒热并见。因此,也

不能刻板地按上、中、下三消划分,必须结合具体的临床表现灵活辨证,进行恰如其分的治疗,

或清多于补,或补多于清,或清补之法并行,这样才能符合糖尿病的病机。

 

第三卷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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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临床实际观察,如表现为烦渴多饮、口舌干燥、大便如常或秘结、小便频数、消谷善饥,或

微有因倦乏力、舌苔黄燥、脉滑数有力者,是燥热甚于虚,多见于糖尿病的初期阶段,或青壮年

及素体热甚者。此时病变以肺胃燥热为主,但虚象已经渐露,治疗宜在清燥热为主的同时,兼

顾下虚即可。清燥热施以沙参麦冬饮、玉女煎、人参白虎汤等方,前者偏重于清肺,后二方偏重

于清胃。在此基础上,少加滋补下虚的女贞子、旱莲草之属,可防微杜渐。兼湿热熏蒸者,常见

汗出,不可误认为气虚,宜加轻清之品,如枇杷叶、竹茹、茵陈之类清热利湿,重剂则不宜,有伤

阴之弊。凡舌苔腻者,乃湿热之征象,但又有阴虚一面不得不虑及,要相互兼顾,方中宜去掉麦

冬、花粉、元参、玉竹,改用天冬、知母,这样则清而不伤,滋而不腻。

表现为渴而多饮、食多消瘦、小便数甜、尿如脂膏、气短乏力、舌质嫩红、脉沉细滑数者,是

燥热与下虚并重,多见于糖尿病的中期阶段,或中年人及体质偏虚者。需既清燥热,又补下虚,

宜二冬汤加减化裁。可于方中加生石膏,与方中知母、甘草(不宜多用)、人参相合为白虎加人

参汤,能加重清胃中燥热之力;可加生地、萸肉以增强补下之功。

表现为小便频数量多、腰膝酸软、尿如脂膏、五心烦热、盗汗遗精、舌质红舌面光、脉象细数

者,是肾阴虚,多见于糖尿病的晚期阶估,若老年人及素体虚弱者。须滋肾阴,补多于清,用六

味地黄汤加收敛之品如芡实、金樱子、莲子。六味地黄汤的组方原则是三补三泻,再加上这些

收敛之品,就变为补多于清了。《金匮要略》之文蛤散,出不宜用。阴虚日久,必及于阳,致阴阳

两虚之证。临床表现为小便频、数量多,饮一溲一,尿如脂膏,腰酸困倦,面色黧黑,男子为阳痿

不举,女子则带下清稀,舌淡苔白,脉细无力。善补阳者,必于阴中求阳,肾气丸加萸肉、女贞

子、制首乌主之,方中桂附为补肾猛将,燥烈伤阴,应易以鹿角霜、仙灵脾、仙茅,庶可温而不燥。

此外,糖尿病还有诸多并发症,常见的如皮肤瘙痒,若属全身性的,可于清上补下法中加地

肤子;上半身瘙痒者加僵蚕、蝉衣;下半身瘙痒者加白藓皮、木瓜。苦参虽属清热利湿,为治皮

肤瘙痒之常用药,但对本病则不宜用,用之有伤肾之弊。若并发疮疡感染,五味消毒饮则可加

服。并发高血压而阴虚阳亢者,选加夏枯草、枸杞子、菊花;痰湿阻络者,加服十味温胆汤;兼有

瘀血者,加丹皮、赤芍之属,但必须有瘀血指征,不可轻投。

七、慢性肾功能衰竭从脾胃论治

慢性肾功能衰竭,是肾脏排泄、分泌功能严重障碍而引起的一种临床症候群。多种慢性肾

脏病,均可导致本病的发生,是内科临床常见的危重症之一,目前尚缺乏令人满意的治疗手段。

赵氏从事肾病的临床专题研究,有机会接触了不少肾功能衰竭患者,根据本病的病因、病

机特点及临床表现,以中医学的脾胃学说为指导,运用健中运、和脾胃的基本法则,取得了一定

的疗效。

中医学虽无“肾功能衰竭”的病名,然在历代的医学文献中,类似的记载却十分丰富。早在

《黄帝内经》一书中,就有“关格”、“癃闭”、“哕逆”、“水肿”等近似病证的描述。《诸病源候论·关

格大小便不通候》中,更为详尽地记述了“关格”一病的病因、病机、证候特点,并明确地指出本

病的严重性,确属难能可贵。

中医学认为,肾为先天之本,藏真阴、寓真阴,为三焦之源,故“五脏之阳,非此不能发,五脏

之阴,此非不能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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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肾病迁延不复,更加失治、误治、饮食劳倦、七情相荡、寒暑交侵,必然导致肾气衰败,从而

引起机体的阴阳失调,水火失济,五脏六腑机能活动偏盛偏衰的病理变化。命火衰则肾不蒸

化,火不生土则脾不运化,土不生金则肺不宣化……终致上下不并,三焦痞隔,升降出入之机失

调,气化功能障碍,湿浊水毒潴留体内,水因气壅,气因水闭。正如《素问·汤液醪醴论》所说:

“五脏阳以竭也……精孤于内,气耗于外……气拒于内,形施于外。”湿浊水毒之邪,或上蒙清

空,或下闭决渎,或寒化伤阳,或热化伤阴,致成本病病机中阴阳俱损、气血双亏、虚实互见、寒

热错杂的复杂变化。然证虽万变,皆不离“脾肾衰败,湿浊壅滞”之宗。

赵氏常以“诸湿肿满皆属于脾”、“脾胃为生化之源”、“中运乃升降之枢”等基本理论为指

导,抓住调理脾胃、斡旋中运这一关键而标本兼顾,俾驱邪而不伤正,扶正而不滞邪,初步取得

了改善症状,缓解病情,不同程度的改善肾功能而延缓或阻止肾衰的发展,制止出血倾向,提高

血红蛋白和血浆蛋白含量,控制稳定血压等效果,使一些患者得以带病延年。

  (一)慢性肾功能衰竭与脾胃的关系

1.诸湿肿满皆属于脾

脾主运化水湿,肾功能衰竭患者,大都具有肿满的见症。现代医学认为,本病的发生,必然

导致机体物质代谢的严重紊乱;而中医学的基本理论认为,脾肾在人体的物质代谢过程中起着

极其重要的作用。例如,水谷的纳化,精气的产生与转输等,使五脏六腑、四肢百骸皆得濡养。

同时,代谢过程中的废水浊物,又通过脾之转输、肺之肃降、三焦之决渎、膀胱之气化而排出,从

而维持机体的“气和而生,津液相成,神乃自生”的正常的生理功能。这正如《素问·经脉别论》

所说:“饮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水精四布,五

经并行。”精辟地论述了水液在人体内的代谢过程,这一过程虽然是通过五脏六腑、十二经脉的

协同作用来完成的,但脾胃的运化转输、散精排浊的功能,确是其中极其重要的环节,从而也就

说明,诸种水湿肿满之证与脾胃功能失调的密切关系。盖脾主湿而恶湿,一方面脾失健运则水

精不布,滞而为湿;另一方面,水湿潴留,也必然困脾害胃,导致中运不健,水湿泛滥。因此,肾

功能衰竭患者,临床证候大多表现出既有精气不布而产生的虚的一面,又有湿浊水毒潴留壅滞

而导致的实的一面,即本虚标实,虚实夹杂。

脾为肾之主,肾为胃之关。《素问·水热穴论》云:“肾者,胃之关也,关门不利,故聚水而从

其类也。”又《素问·五脏生成篇》云:“肾之合骨也,其荣发也,其主脾也。”肾为胃关,脾为肾主,

决定了脾胃与肾在生理、病理过程中休戚与共的密切关系。

肾气的蒸化,是脾胃受纳、运化水谷精微、传导排泄水液糟粕的原动力,是关门之正常开合

启闭的主宰。若肾气衰败,败关门失司,火不生土,水湿不得蒸腾运化,必然反侮脾土而成泛滥

无制之势,从而出现少尿、无尿、严重蛋白尿和高度水肿,抑或小便清长、夜尿频仍之变。是故

《灵枢·五癃津液别篇》说:“阴阳气道不通,四海闭塞,三焦有泻,津液不化,水谷并行肠胃之中,

别于回肠,留于下焦……水溢则为水胀。”

肾为先天之本,脾胃为后天之本,先天促后天,后天养先天。脾之所以为肾之主,一方面是

指脾胃化生精气以保肾;另一方而是指土能制火,即脾胃以其升降转输、运化水湿的功能,保证

肾脏水火既济的生理状态。若脾胃虚损,化源不济,肾精失充,则腰膝酸软,神疲懈怠。水不涵

木,木少滋荣,阴浊上逆,多致血压增高、脑转耳鸣。土不制水,肾邪反侮,水湿泛滥,形不与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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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保。这正是病理过程中的肾病殃脾和治疗学上肾病治脾的理论依据。因此,《素问·诊要经

终论》指出:“少阴终者……腹胀闭,上下不通而终矣。太阴终者,腹胀闭不得息,善噫善呕……

不逆则上下不通,不通则面黑皮毛焦而终矣。”说明少阴终则脾气绝,故腹胀闭上下不通,太阴

终则肾气泛,故面色黑而死,这与终末性肾衰临床上多表现为脾肾衰败、胀闭呕噫、上下不通的

证候特点是十分相契的。

2.脾胃为生化之源

举脾赅胃,皆属中土;脾居中央,化生精气营血而源源不断地溉濡四旁。是故《灵枢·邪客

篇》云:“五谷入于胃也,其糟粕、津液、宗气分为三隧,故宗气积于胸中,出于喉咙,以贯心脉而

呼吸焉。营气者,泌其津液,注之于脉,化以为血,以荣四末,内注五脏六腑……卫气者,出其悍

气之疾而先行于四末分肉之间,而不休者也。”说明脾胃之生理功能,主要在于受纳、腐熟、运

化水谷精微之气,上奉心肺,化气生血。在外则充养肌肤皮毛,在内则和调于五脏、洒陈于六

腑,使五脏六腑十二经脉皆得滋养,腑精神明,生气不竭。据临床所见,慢性肾功能衰竭患者,

多因脾气衰败而生化不及,谷不生精,血失化源而致队阳俱损、气血两亏、身体极度羸弱、血浆

蛋白及血色素下降,血不荣心而惊悸失眠、面色白光白无华、舌体胖嫩、舌质暗淡、脉细无神。脾

主统血,全赖乎气,气不摄血则便下黑粪、鼻衄、齿衄、皮肤出血点及紫癜……脾气衰败,阳和不

敷,血气失于温煦而瘀滞不行,又往往成为肾性高血压的主要形成机理。因此,临证从扶养脾

胃入手,不仅可使羸弱之病体得以康复,且可强健中运、辅土制水,达到祛邪之目的。

3.中运乃升降之枢

脾胃位居中央,职司健运斡旋、交通上下、溉濡四旁。水谷入胃,其精微上输心肺以滋养周

身,其水液糟粕下输膀胱传导于大肠,从而维持“清阳出上窍,浊阴走下窍;清阳发腠理,浊阴走

五脏;清阳实四肢,浊阴归六腑”的气化功能。若脾胃被伤,枢机滞塞,则清阳不升,浊阴不降,

清浊相干,轻则呕、泄、痞、胀,重则肿满、关格。因此,临证凡遇机体升降之机障碍所引起的诸

种病变,皆可区别不同情况,运用斡旋中运的方法获得疗效。是故尤在泾在《金匮要略心典》一

书中指出:“中者,脾胃也……中者,四运之轴,阴阳之机也,故中气立则阴阳相循,如环无端而

不及于偏……是故求阴阳之和者,必于中气,求中气之立者,必以建中也。”

慢性肾功能衰竭的机制,总由脾肾衰败,升降之机失调,三焦决渎不利,湿浊壅滞,尿素氮、

肌酐等代谢产物潴留,而致哕逆不食,腹满月真胀,便结或便溏。湿浊久郁化热熏蒸于上,则苔腻

口臭;郁蒸肌肤,则皮肤瘙痒,出现尿霜。

  (二)慢性肾功能衰竭从脾胃论治的临床运用

如上所述,“肾衰”一病本虚标实、寒热错杂的病机,每使临证者攻补两难,治疗束手。赵氏

每于复杂纷纭的病情中,抓住健运脾胃、斡旋中焦、调整升降之机的方法,以香砂六君子汤、旋

复代赭汤、新加黄龙汤、小柴胡汤互相配合,加减化裁,因热利导,使中毒症状得以缓解。呕吐

剧而大便不爽或闭结者,酌加焦大黄;呕吐剧而大便溏者,加大剂伏龙肝包煎;湿浊化热、脘痞

剧吐者,先以黄连温胆汤苦降辛开、宣通中焦升降之机;胸胁苦满、呕吐不食,可与小柴胡汤和

解之法,然后健脾益肾,扶正培本;阳和不敷、血脉瘀滞而血压升高者,用健脾益气、活血化瘀之

剂,每获良效;肾气衰败、下元虚惫之证候明显者,应在调理脾胃的基础上,选用温而不燥、补

而不滞的益肾药物,如仙灵脾、菟丝子、枸杞子、川断、女贞子、旱莲草、巴戟、桑螵蛸、桑寄生、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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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等。因为此类患者,多属病程绵长、气血双亏、阴阳俱损、虚实互见、寒热夹杂,故不适用大量

辛热燥烈、滋腻蛮补之品。否则,每多引起血压上升,NPN升高,出血倾向加重等不良后果。

鉴于“肾衰”病机的特点,临证用药时应注意:清热勿过苦寒,以防伤阳;祛湿勿过渗利,以

免伤阴;滋阴勿滞腻,益阳忌温燥。总以“保胃气、存津液”为施治原则。

尿毒症的基本病理特点是以脾肾气衰、湿浊留滞、精气化生不足为主。因此,根据《内经》

“毒药攻邪,五谷为养,五果为助,五畜为益,五菜为充”(《素问·脏气法时论》)的基本精神,除了

恰当的药物治疗而外,饮食上的调理也是很必要的。现代医学认为,尿毒症患者,限制食入蛋

白质,不仅可减少氮质分解代谢产物的潴留,还可减少因蛋白质分解而产生的有机酸类的积

聚。因此,提倡每日蛋白的摄入量不宜超过20~30克,应挑选具有富含必需氨基酸的高生理

价值的蛋白质类食物,如鸡蛋、牛奶、豆将等,从而保证人体每日蛋白质代谢的需要。并增加蛋

白质的利用,减少病体蛋白分解。这与中医在饮食上要求宜进清淡之品,避免重浊厚味滞留害

胃的观点是一致的。

八、慢性布鲁氏杆菌病治从血痹虚劳

慢性布鲁氏杆菌病(以下简称慢布),系由急性布鲁氏杆菌病未获彻底治疗转变而成。“慢

布”具有病程缠绵、时轻时重、反复多变等特点,目前尚无特效疗法。所以,罹患此病很难彻底

治愈,患者痛苦极大,影响劳动与健康。1969年冬,赵氏有机会参加山西稷山县“慢布”的普查

普治工作,对此病有一些初步认识。近几年又在京治了几例,多有心悟。

  (一)辨证要点

“慢布”是以多汗、乏力、周身酸痛为主要临床表现的,俗称“懒汉病”。其多汗,常见大汗淋

漓,汗出如洗,但很少因汗出而出现脱水现象;其乏力,常伴见贫血,软弱无力,有类似神经官能

症症状,易于误诊;其周身关节酸痛,肌肉及骨痛,甚至关节强直,与风寒湿热痹相似。因此,对

“慢布”的确诊,除根据临床症状外,还要结合现代医学的一些检查布鲁氏杆菌病的指标以及病

史等,才能作出正确诊断。临证时再辨别寒热虚实、气血脏腑的不同。

1.辨虚实

“慢布”病程长达两年以上,病久多虚,以虚为主,故以多汗、神疲为主症,但常出现虚中夹

实。若夹肝风内动,可见四肢抽搐,甚则晕倒;若夹湿邪困脾,可见腹胀纳差,便溏苔腻;若邪热

郁结肝胆,可见往来寒热,胸胁苦满;若寒舍于肾,可见不肢酸痛,步履艰难,屈伸不利。此皆虚

实夹杂,本虚标实之证。

2.辨寒热

“慢布”常见寒热夹杂。若长期低热,发热如翕翕状,多汗,恶风,为营卫不和;寒热往来,口

苦、咽干、目眩、为邪郁少阳。因患者禀赋之差异,或从热化而伤阴,出现阴津不足之证;或从寒

化而伤阳,出现肢冷畏寒的阳虚证;或因肝肾阴虚肝阳上亢而出现晕厥仆倒现象;或上热下寒

出现虚痞而泄泻的症状,等等。这些证候的出现均与身体素质和兼证有关。

3.辨气血脏腑

“慢布”病程长,多见气血同病。或营卫俱虚,汗出恶风;或气虚则短气;或血虚则心悸;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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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血俱伤则神疲肢乏,面色萎黄。若脾虚则病湿阻气,腹胀纳差;若肝旺则病头晕易怒。若舌

质淡而体胖,则病多在脾在气;舌质红而体瘦,则病多在肝在血。气血痹阻,则关节强直疼痛。

  (二)治疗原则

“慢布”大抵可按血痹虚劳病论治。宜遵循“调和营卫、和解少阳、健脾益气、柔肝熄风”等

治则。无论表现虚实寒热如何错杂,虚证总归是本证,故治疗应以补虚为主。但补虚之中不可

峻补,只可于调中求补,要视虚实寒热的不同情况而予兼顾。如调和营卫、宜少佐辛散;和解少

阳,要兼顾疏肝利胆,健脾益气,宜少配芳化;柔肝熄风,要寓用潜降。

  (三)辨证论治概要

1.营卫不和证

低热久久不退、多汗恶风,常兼神疲乏力、肌肉关节麻痹疼痛、舌质淡苔薄黄、脉寸口关上

微弱而尺中小紧。治以调和营卫法,黄芪桂枝五物汤加减。心悸脉不整齐者,加丹参、菖蒲、生

龙牡、远志以强心利尿、安神养血;脾湿纳差、食后腹胀者,加枳实、白术以消痞除满,健运中州;

肝胆湿热明显者,加柴胡、黄芩以疏肝利胆;关节烦疼难以屈伸者,加防已、防风、威灵仙以祛风

散湿。

2.邪郁少阳证

寒热往来、胸胁苦满、心烦喜呕、劳累和情志抑郁病发尤甚,兼见口苦、咽干、目眩、喜叹息、

舌尖红、苔多薄黄、脉沉弦小数。宜和解少阳、疏运枢机,以小柴胡汤加减变通。若气机郁滞明

显,腹胀泛恶者,加枳壳、桔梗以升降气机;兼表虚明显、汗多恶风者,加黄芪、防风以益气护卫;

兼肝气郁结,少腹疼痛者,加当归、川楝子以养血平肝;肝郁化火兼有血虚之证者,可加当归、白

芍以护肝阴。

3.脾虚气滞证

食后腹胀、纳差便溏,兼见神疲乏力、怕冷喜温、舌多淡红、舌边有齿痕、苔白或白腻、脉缓

或细。治用健脾行气法,拟香砂六君子汤加减变通。若以脾阴虚为主,见口渴不欲饮、舌边红、

苔薄黄者,以山药、扁豆、沙参易白术、党参、甘草、免其壅补。若邪从热化、胸闷苔黄腻者,可再

加黄芩、黄连、藿香、厚朴以苦温燥湿。若湿邪困脾、苔白腻脘痞泛恶者,加苍术、陈皮、蔻仁、藿

香以芳化。总之,脾以守为补,胃以降为补,贵守贵通,是为治本。

4.肝风内动证

四肢抽搐,甚则晕厥,移时稍苏,或一日三五次发作,或半月发作一二次,伴目瞀耳鸣、怔忡

不宁、寐寝不安、汗出如洗、舌红苔黄、脉细数。治用柔肝熄风法,方选自拟柔肝熄风汤(枸杞、

菊花、夏枯草、桑寄生、白蒺藜、首乌、当归、白芍、牛膝、玄参、钩藤、地龙、珍珠母)。若血热吐

衄,加丹皮、赤芍活血凉血;抽搐眩晕、脉弦有力者,加生龙牡、鳖甲以重镇潜降;肝肾阴伤、舌绛

而干、五心烦热者,加女贞子、旱莲草以培阴。

5.历节疼痛证

关节肌肉剧烈疼痛,肢节屈伸不利、酸软气弱,或麻木不仁,兼见畏寒喜温、舌淡苔白、脉细

弱。治以养肝肾、益气血法。方选独活寄生汤变通。痹痛日久、固定刺痛不移者,可加地龙、土

鳖虫以活血通络;血虚甚者,宜加重四物汤用量,以养血熄风;气虚甚者,加重参芪术草用量;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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肾俱虚者,牛膝、杜仲、寄生等品可倍之。

据临床所见,上述辨证中尤以营卫不和、邪郁少阳、肝风内动者为多见。由于邪从体化、病

随人异,因而证候常虚实寒热错杂出现,故临证时不可用简单的分型辨证去机械地硬套,而应

根据证的变化,随其标本虚实、脏腑相兼的不同形症,进行调治,才能提高疗效。

  (四)治法用药特点

1.善调营卫气血,贵在条达

“卫之后方言气,营之后方言血”。举气以赅卫,言血以赅营。“慢布”病程多长,可由营卫

不调而病及气血失和。气血贵流通而恶郁滞,和则俱和,损则俱损,因此,重在调达气血。因肺

主气属卫,偏表则和其肺气,故用黄芪桂枝五物汤以协调营卫;偏邪郁少阳,则和解少阳枢机,

以平寒热,使气机运转,则血脉流畅,营卫调和,小柴胡汤变通,调气血以和肝胆。唐容川说:

“小柴胡原是从中上疏达肝气之药,使肝气不郁,则畅行肌腠,而营卫调和。”(《血证论·吐血》)

若肝旺血热,或气虚血瘀,宜清肝凉血,或者益气化瘀。总之,调整营卫气血之偏,才能达到邪

去正安的目的。

2.权衡脾胃升降,润燥得宜

“脾以升则健,胃以降为和”,脾升胃降,为机体中运升降之枢。“慢布”因脾失健运之常,可

致胃不降浊,清浊失司,治宜权衡脾胃升降。脾阳不振,升理清阳,香砂六君子汤增减;胃阴不

足,治宜濡润,益胃汤变通。若湿邪困脾,宜从寒湿、湿热证以分别治之;寒湿宜温化,湿热宜清

化。

3.协调肝之体用,清养结合

对于肝风内动者,宜协调肝之体用。肝之体用失调是肝风内动之主要病理环节。肝以血

为体,以气为用,是以肝风内动,多系水不足以制火、阴不足以制阳所致,故养阴以治其本。但

邪热鸱张,火浮风动,风火交煽,应以潜降以治其标。滋水可选生地、首乌、女贞、旱莲、黄精、当

归、白芍等品;潜降宜用夏枯草、珍珠母、地龙、钩藤、蒺藜、龟鳖甲等。兼痰火者可伍温胆汤以

清化。内风之证,切不可作外风论,误以辛燥发散则病反加剧。

九、治痹证分虚实

痹者,闭也。正气不足,邪犯机体,致使风寒湿热痰浊瘀血阻滞经络脉道,气不得行,血不

能通,营卫不周,从而发生肢体关节疼痛或红肿、或重着、或麻木、或屈伸不利、或步履艰难、或

骨节畸形诸证。《内经》有三痹、五痹、五脏痹之述,《金匮》有“历节”之名。现代医学的急性的

和慢性的风湿性关节炎、类风湿性关节炎均属于痹证范畴。本病多发常见,地不分东西南北,

人不分老幼男妇,皆可罹患,严重影响人民健康。

赵氏业医近50余年,每遇痹证,细心揣摩,日积月累,颇有心得。

  (一)究病因着眼邪正

《灵枢·百病始生篇》云:“风雨寒热,不得虚,邪不能独伤人。卒然逢疾风暴雨而不病者,盖

无虚,故邪不能独伤人,此必因虚邪之风,与其身形,两虚相得,乃客其形。”研究痹证之因,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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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此。《内经》论痹证病因,既强调邪的一方,又重视正的一面。《素问·痹论》说:“风寒湿三气

杂至,合而为痹也。其风气盛者为行痹,寒气盛者为痛痹,湿气盛者为著痹也。”“其热者,阳气

多,阴气少,病气胜,阳遭阴,故为痹热”,指出风寒湿热之邪是痹证的主要外因。《痹论》又云:

“饮食居处,为其病本”,阐明了由于饮食居处失当所致的正气不足是痹证的主要内因,离开了

内外因的相互作用,就不会发生痹证。《金匮要略》进一步指出:“此病伤于汗出当风,或久伤取

冷所致也。”(《痉湿病脉证治第二》)同时特别强调肝肾不足在痹证病机中的决定性作用,如

《中风历节病脉证治第五》中说:“寸口脉沉而弱,沉即主骨,弱即主筋,沉即为肾,弱即为肝。汗

出入水中……故曰历节。”都说明痹证是由饮食不节、起居不慎、将息失调,致正气内虚,营阴不

足,卫阳不固,腠理空疏,风寒湿之邪乘虚袭入,侵淫筋骨,流注关节,滞于血脉,壅于经络,气血

不得畅通、营卫不能运行而成。

然风、寒、湿三气杂至,若遇阳旺之体,则易郁而化热,如尤在泾云:“脏腑经络,先有蓄热,

而复遇风寒湿气客之,热为寒郁,气不得通,久之寒亦化热,则 痹然而闷也。”

日久则风热伤阴耗血,寒湿戕阴损气,气血阴阳均受挫败,往往波及脏腑,故痹证与脏腑关

系也不可忽视。肝藏血,心行之,人卧则血归于肝,动则血运于诸经,心肝受邪,痹阻不通,血液

凝泣;脾与胃以膜相连,为胃行其津液,脾为湿困,失其散精之职,津液反聚而为饮,凝而为痰,

由是久则瘀血,痰饮生焉。肝主筋,肾主骨,脾主肌肉,心主血脉,筋附于骨,肉系于筋,脉行于

肌肉筋骨之间,则此观之,脏腑在痹证病机中占有重要的位置,故唐容川云:“业医不知脏腑,则

病源莫辨。”

  (二)辨证候务抓虚实

前贤论痹,大都按风痹、寒痹、湿痹、热痹或风寒湿痹、风湿热痹进行分类辨治。然据临床

实际所见,因患者资禀有厚薄、形体有刚柔、耐毒有大小、正气有强弱、邪气有盛衰、病程有长

短、病变有浅深,故痹证也就有由实转虚、虚实夹杂的病机转化规律。

痹证初起,以邪实为主,故常见症状有肢体关节疼痛、屈伸不利、步履艰难。惟其邪气有偏

盛,故疼痛性质及其它机体反应状态亦有所差异,临床不可不辨。如风气偏盛,则疼痛而酸,且

痛无定处而四肢游走、上下左右无所留止,常伴恶风发热,舌苔薄白或腻,脉多浮弦。寒气偏

盛,则血液不能流,疼痛似掣,宛如锥刺,状如虎咬,痛有定处,痛处发凉,得暖得摩稍适,遇冷尤

著,昼静夜剧,舌苔白润,脉呈弦紧。湿气偏盛,则疼痛重着,痛有定处,肌肤麻木不仁,甚则关

节肉腠肿胀,苔多白腻,脉呈濡缓。风、湿、热兼备者,则疼痛灼热,复兼红肿,得冷则舒,关节周

围或延及小腿部均发生红斑结节,或发热汗出,烦闷不安,口干少饮,舌红苔黄腻,脉呈滑数。

邪留日久,损伤正气,或痹证患者因产后体虚,或久病不复,或年高体弱,往往表现为虚实

互见之证。如阴虚者,关节疼痛而局部常有热感,春夏重,秋冬轻,且形体消瘦、口干咽燥、五心

烦热,甚则潮热盗汗,舌质红绛瘦小,脉多细数;女子则经期提前,经量多、其色鲜红。血虚者,

关节疼痛伴有肌肉麻木不仁,面色少华,头晕目眩,心悸怔忡,夜寐多梦,舌质暗淡,脉多细涩;

妇人则月经愆期,经行量少。阳虚者,关节疼痛发凉,昼轻夜甚,时时畏寒,口淡不渴,小溲清

长,甚则阳痿滑精,舌质淡嫩,脉多沉迟。气虚者,关节疼痛酸软,肢体乏力,少气懒言,时时自

汗,舌质多淡,脉虚无力。肝肾虚者,关节疼痛多在腰部以下,屈伸不利,且腰膝酸软乏力,或两

目昏花,或头晕耳鸣,舌多淡红苔薄白,脉多细弦。夹痰者,疼痛可局限在某一二个关节,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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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着酸胀,可有纳少、腹胀、呕恶、舌苔多腻、脉多弦滑。夹瘀者,关节疼痛时有如针刺,常于活

动后减轻,或面色黧黑,甚则唇甲青紫,舌暗或有瘀斑,脉多弦涩;妇人经来腹疼,其色紫黑而有

血块。

痹证久延,关节畸形,肌肉枯削,肢体痿废不用,与痿症极为相似,宜细心辨认。鉴别二者

之要点在于关节之痛与不痛,痹证关节疼痛,痿证则一般不痛。大凡痿证多虚,痹证多实。基

于此,赵氏在临床治疗痹证后期所出现的肢体痿废,多参痿证之治,寓祛邪于补正之中,安内攘

外,选用《金匮》治“虚劳诸不足,风气百疾”之薯蓣丸调理,多获良效。

  (三)施治疗宜分补宜

祛邪之法,乃针对痹证初起、风寒湿热诸邪痹着而设。赵氏临床常用大秦艽汤、桂枝芍药

知母汤、四妙散、痛风方等随证化裁。若风气偏盛,则选用大秦艽汤;因风为阳邪,易化热伤及

血分,临床应用时多以生地易熟地,丹皮易川芎,赤芍易白芍,以增强凉血清热之力,寓有“治风

先治血,血行风自灭”之意。若寒气偏盛,则选用桂枝芍药知母汤;对于此方,不少医家认为是

治热痹方,拙见不然,因全方偏于辛热,用知母、甘草二味仅监制之也,并非热痹所宜,故本方仍

是治寒气偏盛的痹证。若湿气偏盛,则选用四妙散加味,临证常加秦艽、防风以祛风,少加桂枝

通阳,且助膀胱气化,俾湿有出路。若风、湿、热兼备,则选用痛风方加减,加银花藤以增强清热

通络之功,方中苍术、白芷、南星性偏温燥,用之宜慎。

祛邪扶正并用之法,乃针对痹证久延致虚实夹杂的病机特点而设。其虚者无非阳气、阴

血、肝肾不足;其实者仍风寒湿热滞留不去,或夹痰、或夹瘀。实的一面仍用祛邪药物,因其正

气已虚,宜选散而勿过、温而勿燥、利而勿伤、寒而勿凝之品,加于扶正方中。散风选防风、荆

芥、秦艽、桑枝类;温寒选桂枝、巴戟天、仙灵脾属;利湿选木瓜、苡仁、泽泻辈;清热则选黄柏、知

母、银花藤等。若夹瘀者,则合以桃红四物汤,或加丝瓜络以通络;夹痰者,加服指迷茯苓丸或

二陈丸。虚的一面则宜扶正,阳气虚者选用黄芪桂枝五物汤;偏于脾气虚则合以四君子汤;偏

于肾阳虚则加仙灵脾、川断、菟丝等。肝肾阴血虚者,选用归芍地黄汤或二至丸加味;伴心悸低

热者,则合以天王补心丹。若气血两虚者,则选用薯蓣丸。若气血、阴阳、肝肾皆虚者,则用独

活寄生汤,此方扶正祛邪、标本兼顾,立方颇为缜密。

  (四)重预防须和寒温

对于痹证,治疗虽属重要,然预防亦不可忽视。预防,《内经》名曰“治未病”,其含义有二:

一则未病先防,二为已病防变。痹证,内因为正虚,外因为风寒湿热,病机转化可由表入里,由

浅入深,由肌肤到筋骨,则实转虚。其病变特点是风、寒、湿、痰、瘀滞留肢体关节,痹着筋骨肌

肉,壅于经络脉道,气血不畅达。《灵枢·本脏篇》云:“寒温和则六腑化谷,风痹不作,经脉通利,

肢节得安矣。”故痹证患者,宜顺应四时阴阳消长,春夏养阳,秋冬养阴。春夏阳旺于外而伏于

内,勿寒凉太过;秋冬阴盛于外而阳伏于内,勿温热太甚;寒暑交易,气候变迁,宜适当增减衣

物,勿过温,勿过寒,寒温适宜。运动或劳累过度,腠理开豁,涔涔汗出之时勿挥扇取凉或当风

而立,防风邪凑之。勿久涉冷水或久居湿地,防湿邪侵入。勿盛夏露宿户外,防寒凉外犯。虚

邪贼风,避之有时。预防得法,未病者,邪不中人;已病者,病不再增;疾瘳者,不再复发。反之,

不和寒温,不重预防,“病已成而后药之,乱已成而后治之,譬犹渴而穿井,斗而铸锥,不亦晚

 

第三卷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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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素问·四气调神大论》)

十、中风证治分缓急

有关中风病因、病机的认识,唐宋以往,皆从“内虚邪中”立论,用药偏于辛散燥烈。金元以

降,始有“主火”、“主气”、“主痰”、“主虚”之论,以及“真中”、“类中”之分,使祖国医学在中风一

病的理论现实践上渐臻完善。赵氏推崇明代张景岳“非风”之论,清代叶天士“肝阳化风”之说,

并渊于《内经》“煎厥”、“薄厥”、“大厥”的有关论述,认为中风之成,本在“积损颓败”、“本少滋

荣”。其致病原因,无外年老体衰、精血亏耗;起居不节、劳倦过度;膏粱厚味、酒色斫伤;忧思喜

怒、劳心伤志等因素,戕害真元之气,而致脏腑功能失调,阴阳偏倾,气血逆乱,复被外因引动,

卒然痉厥,如暴风骤起,知矢石之中的,发为中风。

然精血亏损,水不涵木,肝阳化风,掀忧横逆,侮肺金、动心阳,逆行脾胃之分,出入升降之

机被窒,气化因之失常,故有气滞、血瘀、生痰、蕴湿、化火诸变,形成中风病机中标实的一面。

“本虚标实”的发病机理,决定了中风之治,亟当审明标本缓急、虚实闭脱。否则,前后不循

缓急之法,虑其动手便错。赵氏认为:中风闭证,治标实为先;中风脱证,固本虚为急。尤其强

调,除非纯虚无邪、真气欲脱之证,不宜过早滋腻呆补,若逆而用之,必致痰火、湿浊、菀陈、败血

胶痼不化,不仅贻误病机,其则招致神志昏蒙不苏、肢体沮废难复的不良后果。

《素问·至真要大论》说:“诸风掉眩,皆属于肝。”肝为风木之脏,体阴而用阳,肝风又根萌于

机体阳气之变动,故用药大忌辛燥升散,非柔润不足以调和。

鉴于肝脏“体阴用阳”的生理特性,及中风“本虚标实”的病机规律,赵氏临床治疗本病,总

以柔肝熄风、清利肝胆、解郁化痰、凉血泻热、益气活血、清心开窍、回阳固脱诸法则为主,结合

现代医学的有关病理机制的论述,病证合参,归纳出:缺血性脑病,治以活血通络为要;出血性

脑病,以凉血散血为先;脑血管痉挛以滋肾柔肝、益气活血为主的治疗纲领。并选用补肝肾、益

精血、清营凉血而无滞腻助邪之弊;熄肝风、止痉厥、益气活血而无辛散燥烈之虞的药物,拟成

柔肝熄风汤、活血通脉汤,以及凉血清脑汤等方剂(见本文经验方),通过临床验证,发现确能提

高施治的针对性。

十一、肾炎治重湿热

赵氏认为,肾炎的治疗应以清利湿热为主,他从以下三方面论述了清热利湿法在肾炎治疗

中的重要地位。

1.关于肾炎的病因特点:肾炎的病因,目前尚未完全阐明。然由于近十多年来,肾活检、

免疫、荧光及电镜技术的应用,对其认识确有了很大的进展,认识到本病是一种与感染有关的

非特异性炎症。临床实际表明,此病多发于青少年阳旺之体,且上呼吸道及其它部位感染病灶

与其发病、复发、迁延、恶化等,有着密切的因果关系。故在治疗本病时,应用银花、连翘、赤小

豆、蒲公英、败酱草、车前草、金钱草、石韦、白茅根、黄柏、茵陈、生苡仁、龙胆草、大青叶、玉米须

等清热、解毒、利湿之品,疗效较好,也足为清利湿热法在肾炎治疗中重要地位的实践佐证。

2.肾的生理、病理特点:肾主水,居至阴之地,为胃之关,功主藏精排浊,为阴中之阴,故肾

 

第三卷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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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阴阳,以阴为主。青少年阳旺之体,阴本不足,故多发是病。且此病罹患之后,多有久延难

愈、病程绵长的临床特点。病久传化,必伤其主,故损肾害阴,阴虚火旺多属肾炎病机的主导,

还有不应忽视的是,70年代以来,肾上腺皮质激素制剂大量应用于治疗肾炎,这对控制病情减

少尿蛋白,无疑是有一定疗效的。但据临床实地观察,激素的应用,也相应地产生了不少副作

用,如感染、高血压、胃痛、消化道出血等。其产生的原因,就中医理论去探讨,初步认为,激素

似属纯阳之性,长期大量应用,每致抑真阳,损真阴之变,从而出现阴虚火旺,气阴两虚等一系

列类似柯兴氏症候群的临床证候。如头晕而痛、面圆红赤、五心烦热、精神抑郁、夜寐不安、口

干而渴、便干溲赤、血压上升、舌质红降、脉来弦数躁动等。别有食欲奇亢,多饮多食,胃能纳而

脾不化,水纳潴留,湿浊停滞,奇形肥胖,肢倦无力等表现。此皆因阴阳失调,阴虚火旺,水火失

济,气化之机怫郁,水湿无以宣行所致。气不流精,滞而为湿,湿热相合,致成肾炎病机中不容

忽视的重要因素。湿热之邪蕴结体内,阻滞三焦气化之机,或因脾害胃,使中焦不得正常运化;

或阻于肝胆,或下注膀胱,熏灼津液,又致成一系列虚实夹杂的病理变化。故临证运用温补、滋

腻之法,收效不佳,尤其桂附之类,投之多生燥热之弊。故即是有脾胃阳虚见证者,也应选用仙

灵脾、仙茅、益智仁、枸杞子、桑寄生等性味中平和缓之品,从阴中补阳,并注意寒湿久郁化热的

倾向,根据病情佐以精利湿热或清热解毒之品。

3.临床资料统计:据本院内科肾病组1979年底对50例慢性肾小球肾炎的临床疗效统计

分析表明:百分之百的病例,在其整个病程中,或病程中的某个特定阶段,都曾出现过湿热见

证。如口干、口渴、或渴不多饮,小便黄赤、或浑浊、舌红苔腻,脉象弦数、滑数、濡数等。综合运

用八纲、脏腑、病因相结合的分证方法,以治疗过程中实际应用的理、法、方、药为依据,归纳升

华出肝肾阴虚,湿热停滞;气阴两虚,湿热稽留;肝胆湿热,气血瘀滞;脾肾阳虚,湿郁化热;肝脾

不和,湿阻气滞;阴虚火旺,湿热蕴毒等六个常风证候类型。其中以肝肾阴虚、湿热停滞;气阴

两虚、湿热稽留;肝脾不和、湿郁气滞三型病例最常见,约占50例的76%。实践证明,以清利湿

热为主,分别合滋补肝肾、益气养阴、调和肝脾等方法,对控制或改善临床症状,减少或消除尿

蛋白,效果也比较理想,据初步统计,有效率为83%。

虽然这一初步统计在很大程度上存在着局限性、片面性,但对今后进一步运用中医学辨证

施治的基本原理,探讨慢性肾炎的病理机制和治疗原则,展示了新的途径和思路。

名案评析

一、血管神经性头痛案

翁某某,男,63岁,已婚,干部。病历号085735,罹患偏头痛20余年,呈间断发作,每发于

左侧眉棱骨、太阳穴处痛不可忍。伴恶心、头昏,常持续数日不休,致失眠、烦恼,长期靠服用止

痛片、头痛粉等镇痛剂诼安宁、眠尔通等镇静药缓解。医院神经科诊断为血管神经性头

痛,服用麦角胺、咖啡因等药无显效。此次因多发性肛门瘘管术后,偏头痛发作,左侧太阳穴

处及眉棱骨痛不可忍,并有恶心、烦躁、不思饮食、夜不能寐,于1981年3月6日请赵氏会诊。

 

第三卷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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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其舌,质红苔黄而腻,诊其脉,弦而数。辨为少阳胆郁、痰湿化热之证,拟和解少阳,清化痰热

之法。处方:陈皮9克、云苓9克、半夏9克、枳壳9克、竹茹3克、钩藤9克、桑寄生9克、葛根

9克、白芷3克、甘草6克。6剂,日服1剂,水煎服。1981年3月25日二诊,服上药4剂后头痛

即减轻,恶心悉除,食欲增加,6剂后头痛消失,精神转佳,惟心烦失眠。药见效机,大法不变,

药味略为增损。处方:茯苓12克、陈皮9克、半夏6克,竹茹12克、枳壳9克、黄芩6克、寄生15

克、钩藤9克、丹皮9克、川芎6克、夜交藤20克、甘草6克,7剂,日1剂,2次服。1981年4月2

日三诊,服上药7剂后,头痛未再发作,食欲明显好转,夜能入睡,苔由黄腻转为薄白,脉弦。原

方加党参9克。再服7剂后,至今头痛未再发作。

〔评析〕赵氏认为,头为诸阳经所会,清阳之气随经上升于头,脉络疏通,血液流畅,则头脑

清灵。凡外感内伤,尤其是内伤如少阳胆气郁遏、肝气不舒、肝经血热、肝血瘀滞、肝肾不足、肝

寒胃逆、痰湿化热诸因素,均可致清阳之气不能循经上升,头失濡养,而引起头疼。本案,赵氏

据左侧太阳穴及眉棱骨痛不可忍,恶心纳少、舌红苔黄腻,断为少阳胆郁、痰湿化热之证,用桑

钩温胆汤(赵氏经验方)加葛根、白芷、疏解胆郁、清化痰热。因胆禀少阳春升之气,胆气升则万

化安,胆气郁则为病。常见的是气郁则生痰,痰湿内蕴又影响胆气之升。故方中用温胆汤清化

痰热,痰热化则气郁解而胆气升,痰湿化热易生风,用钩藤以熄风。胆气郁则津液不升,用葛根

以升腾津液。患者年逾花甲,肝肾已亏,用桑寄生以滋养肝肾。白芷虽少量,然为善治眉棱骨

痛之良药。全方组成严谨,正邪兼顾,标本同治,药证相符,20余年之痼疾仅三诊霍然而愈。

二、热喘案

陈某某,男,65岁,香港籍。患喘病20余年,缘由药物过敏引起,反复频繁发作并逐年加

重,发作时服用平喘西药暂能缓解,过后发作如旧。在港多方求医治疗无效,专为此疾曾走了

半个多地球,经几十个国家的医生治疗,未能治愈。1983年7月1日,经友人介绍延赵氏诊治。

自诉常感咽喉微痒不适,如有物堵塞喉间,睡眠不实;喘作时吐白色透明粘痰,喉间痰鸣,胸闷

气短;长期不能平卧;口渴不欲饮,纳可,二便调。患者平素喜食肥甘厚味。视其颜面晦暗,口

唇干,色暗红,舌质亦暗红,舌体正,苔薄白少津,咽部潮红,脉左手滑数弦而有力,右手滑稍数。

病因膏粱之变,积热生痰,蕴于上焦,致使肺失宣降,气滞血瘀,乃热喘也,治宜清热化痰、理气

活血。

处方:黄芩9克、瓜蒌12克、杏仁9克(炒打)、炙桑皮9克、橘红9克、牛蒡子9克(炒打)、

茯苓9克、竹茹12克、赤芍9克、丹皮9克、桔便6克、甘草6克。

水煎服,每日1剂,嘱其服后如无不适,可连进14剂,平素饮食宜清淡。

二诊:1983年7月28日。药后诸证好转,近月来喘症仅发作一次,并很快缓解。胸闷气短

基本已除,惟仍咯出少量痰,舌脉基本同前。并诉近日吃不少青瓜(黄瓜),感觉特别舒服。仍

依前法稍事变通,于原方去牛蒡子,加天冬9克。续进14剂。

三诊:1983年8月12日。近15天来喘症未作,诸症均见减轻,但仍有口干、眠差、舌质暗

红、苔薄黄等症,脉转细弦,于上方加女贞子15克、旱莲草15克,建议隔日1剂,再服20剂,尔

后以六味地黄加蛤蚧为丸调理。

1984年春,其友人代诉:患者喘症基本已痊愈,除表示谢意外,还要求拟一个饮食宜忌方

 

第三卷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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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已照办交其友人寄去。

〔评析〕喘症以喘促气粗、倚息不能平卧(甚则摇身滚肚)、喉中作响如水鸡声和反复频繁发

作为特点。喘症之所以反复频繁发作,难以痊愈,关键是痰饮内伏,留于肺俞,张景岳称之为

“宿根”。痰被诱因所触发,即可表现痰随气升,气因痰阻,互相搏击,气道不利,是以频发如斯。

痰从焉生?脾为生痰之源,肺为贮痰之器;亦即肺失肃降之职,或脾失运化之能,致水湿不去,

凝聚而成痰。另外,肾主水,司开合,若肾虚失其气化之职,下焦之水气上泛凝聚亦可成痰。故

喘症之痰与肺、脾、肾均密切相关。喘症之辨,先要紧扣一个“痰”字,再分寒、热、虚、实、标、本。

一般发作时以实证为主,标重于本;缓解时以虚证为主,本重于标。喘证之治,热痰实证者,清

热为主;寒痰虚证者,温补为先;标重于本者,先治其标,后固其本;本重于标者,先固其本,后治

其标;标本皆重者,则标本并治;细研穷究,方得治喘之大体也。

本案患者因平素喜食肥甘厚味,膏粱之变,痰浊内生,加以药物过敏,触动“宿根”而发生喘

病。因“宿根”未去,虽多方经久医治,而病仍不愈。从症状表现上看似无明显热象,但双手脉

滑数而弦,口唇舌质暗红,舍证从脉从舌,热痰蕴肺,肺气失宣,气滞血瘀使然。方用黄芩、桑皮

以清泻肺热;瓜蒌、牛蒡子、橘红、竹茹、茯苓以清化热痰;杏仁、桔梗以宣降肺气;赤芍、丹皮以

活血;甘草调和诸药。肺之热邪得清,则不致热邪炼液为痰。热痰得以清化,则不致阻滞肺之

气机。肺气得以宣降,则气化而痰热亦化,且有助于血运。瘀血已活,则又有利于气机条畅。

配合适度,药中病所,加以饮食清淡,可减少痰湿的来源,故十四剂药后病即好转。人体之气,

肺主出之,肾主纳之,喘症其本在肾,其标在肺。治肺已有起色,要考虑治肾以固本。故二诊即

去轻散之牛蒡子,加养阴之天门冬。三诊舌苔虽转薄黄,但脉已不现滑数,说明在肺之热痰渐

趋消除,又加二至丸以滋阴,逐渐递增,最后以六味地黄加蛤蚧补肾固本纳气以收功。

三、肺心病案

姜某某,68岁,已婚,江西人,干部,住院号:013237,入院时间:1982年2月2日。缘于14

年前因在工作环境接触粉尘过多,引起咳嗽、咯痰,并逐渐出现气短、气喘。10年前经北京某

某医院诊断为“阻塞性肺气肿”、“高血压病”,曾用益寿宁、氨茶硷并用青霉素、链霉素等药治

疗,病情有所减轻。但在冬季气候寒冷时,感冒后每易复发。三年前出现下肢浮肿,活动稍多

则喘促、心悸、心前区隐隐作痛。1981年12月中旬,因工作劳累,加以外感,气短喘促加重,难

以平卧,心慌,下肢浮肿较前明显,大便漆黑,医院施治无效。1982年1月18日以“肺心

病”、“上消化道出血”医院,经用青霉素、链霉素等多种抗生素及安络血,Vifk

、双

氢克尿塞、地高辛等药,并输血300ml,仍未见好,乃于今年2月2日入我院治疗。

入院时,患者表现为喘促气短,难以平卧;咳声重浊,咯白泡沫痰;心悸;表情淡漠,神识恍

惚,语音低怯;不思饮;右胁下痞块,双下肢水肿,按之肌肤凹陷不起;两颧微红,唇甲紫绀;舌胖

大而紫暗、有裂纹,苔黄白相兼而厚腻;脉弦滑数。查:桶状胸,有轻度三凹征,叩诊呈过清音,

双肺可闻及湿性罗音。心率120次/分,律齐,心音遥远。肝在右肋下2.5cm,轻压痛,肝颈征

(-)。ECG出现窦性心动过速,典型的肺型P波。痰培养两次均有甲型链球菌生长,西医诊

为:(1)慢性支气管炎合并感染;(2)阻塞性肺气肿;(3)肺源性心脏病,肺功能不全Ⅲ°,心功能

不全Ⅱ°。入院9天,均按痰饮内伏、水气凌心、肺失宣降治疗,用苓桂术甘汤合葶苈大枣泻肺

 

第三卷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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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以温化痰饮,宣降肺气,病情仍未缓解。

1982年2月10日,赵氏应邀会诊,患者抬肩喘息,坐卧不安,胸憋闷,气短促;咳嗽,咯痰白

而粘,不易咯出;恶寒发热,汗出涔涔;双目幻视,两手麻木,唇甲紫绀加重,双膝以下均水肿;口

干,两颧红,舌体胖大紫暗,苔白厚腻,脉疾。呼吸40次/分,心率120次/分,律齐;双肺可闻及

湿性罗音,左侧较多,右侧可闻及干鸣音。证属心肺阴虚,久劳化热,痰湿伏肺,气血运行受阻,

用急救心肺之阴、加强淡渗行水利气、扶正祛邪并行之法,处以生脉散与茯苓杏仁甘草汤合方

化裁。

处方:生晒参90克、麦冬9克、五味子3克、远志9克、茯苓15克、杏仁9克、陈皮9克、丹

参12克、甘草6克。

并用人参6克,蛤蚧尾1对,共研细末分4次服,每日2次。

二诊:服上方药两剂,气短、喘促、心悸有减,两颧浮红消失,紫绀明显好转。仍咳嗽,咯白

泡沫痰,难以咯出;汗多,心前区憋闷,夜不得眠;舌胖大、紫暗颜色变浅,舌中有裂纹,苔白少

津;脉疾,但沉取有力。于上方加敛汗活血安神之品。

处方:生晒参12克(先煎)、麦冬12克、五味子5克、远志9克、茯苓15克、广橘红9克、麻

黄根6克(单包)、赤芍9克、丹参12克、琥珀粉3克(分冲)、浮小麦30克、甘草6克、童便40ml

(分冲)、北沙参15克。

三诊:服上方药7剂后,胸憋闷、气喘促又大减;偶有咳嗽,已能将痰咯出;汗出减少,口中

和;夜能入睡6个小时,能平卧床榻;下肢水肿已基本消失,口唇、指甲紫绀明显改善;呼吸基

本平稳(28次/分),心率108次/分,律齐,心音有力,双肺罗音显著减少,惟两肺底可闻及小水

泡音,两肺上侧可闻少许干性罗音;脉细弦略数有神,舌苔黄厚腻。仍宗上法,略为增损也入,

服药二月,除晨起有轻咳外,诸症消失,能自由活动,上下楼亦无气短喘息之感。血压15.6/

11.7kPa,心率96次/分。律齐,未闻杂音,仅左肺底可闻少许水泡音,肝大回缩,舌淡红,苔黄

白微腻,脉滑数。患者欣然出院,返里调养。

〔评析〕该病例初起在手太阴肺与足太阴脾,手太阴外合皮毛,开窍于鼻,外邪侵袭,皮毛口

鼻先受之。由此而犯肺,肺主宣发肃降,状若悬钟,为娇嫩之脏,不耐邪侵,正不胜邪,一旦凑

之,则外不能宣发,内不得肃降,咳嗽气喘作矣。足太阴脾主运化,咳嗽哮喘多为痰气交阻。痰

从何生?脾为生痰之源,肺为贮痰之器也,亦不离乎太阴。太阴反复受病,形成“宿根”。太阴

为三阴之表,少阴为三阴之枢,病在太阴不解,必纵深发殿,传入少阴。手少阴心主血,手太阴

肺主气,同居清旷之野,气血阴阳互根,病理相互影响,气病及血,肺病传心,血运受阻,则心悸、

舌紫暗、唇甲紫绀。气在人身,手太阴出之,足少阴纳之,一出一纳,以维持动态平衡。肺属金,

肾属水,肺病日久,金不能生水,则肾不能纳气,故喘促气短、倚息不能平卧。足太阴为土脏主

运化,足少阴为水脏司开合,太阴先病,土不能克水,又患者年近古稀,肝肾早衰,且病史长达

14年之久,病程缠绵,穷必归肾,再加以肺不能通调水道、下输膀胱,则肾失开合之职,而出现

双下肢水肿;是以该患者为太少同病,心肺脾肾俱伤,本虚标实,正虚邪实之证。

又在治疗的前9天,由于侧重了标而忘掉了本,注重了祛邪而忽略了扶正,温化痰饮,宣降

肺气,非但痰湿未去、水饮未消、喘息未平,反而更加耗损心肺之阴,故抬肩喘息、双目幻视、两

手麻木、脉疾颧红。痰湿伏肺则痰不易咯出,苔白厚腻,唇甲紫绀,舌紫暗为气血运行受阻。

于是,选用《内外伤辨惑论》的生脉散以急救心肺之阴,《卫生宝鉴》之人参蛤蚧散以补肾纳气,

 

第三卷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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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匮要略》之茯苓杏仁甘草汤以宣肺化痰利水,远志、陈皮以助之,再佐以丹参运行气血,标本

兼顾,紧扣病机,故药仅服2剂而症有起色。二诊,又恐患者汗多有阴损及阳、阳气外脱之虑,

于原方加麻黄根、浮小麦以敛汗固表,琥珀粉以镇静安神,不致心阳耗散;童便一以引药入阴,

二则清肺达邪。进药7剂后,病人已越险境而入坦途,药既奏效,再宗法而调治二月,患者诸恙

向安。

然而,肺心病究属内科疑难大症,患者一有疗效,亦必须慎风寒,防外感,远房帏,节嗜欲,

悦情志,勤锻炼,静心调养,庶可带病延年。

四、克隆氏病案

史某某,女,19岁,未婚,学生,蒙古乌兰巴托籍,住院号014144,1982年6月28日住院。

患者右少腹间歇性疼痛,痛剧时局部有物隆起,掣及胁腰,伴发热(T39°C)。腹泻日3~4

次(痛时即便,便后痛减,夹脓血粘液),胃脘胀满欲呕,喜温喜按,不思饮食,心昏心悸,自汗气

短,肢倦乏力,日渐消瘦,病已5年余。病前至今有反复不愈的“口疮”病史10余年。患者于

1978年4医院经剖腹探查取病理组织活检(病号344048)确诊为“克隆氏病”,行外科手

术后,症状缓解。1980年10月旧症复发,10月25医院作钡灌肠(X线号31189)示:右半

结肠切除术后残留之结肠、回肠及回肠末端充盈缺损。10月28日作全胃肠影示:盲肠卵石样

充盈缺损及右半结肠短缩。均考虑为克隆氏病复发。1982年初上病又复发,该医院建议再行

手术治疗,患者因体质极差而未同意,遂来我院要求服中药治疗。诊见大骨枯槁,大肉陷下(体

重34千克);面黄无泽,语音低微,屈膝抱腹,行动艰难,一派极度衰弱、痛苦难言之象;舌质淡、

苔白腻,前半部剥脱;脉弦细数无力。初辨为脏腑湿热、升降失调、中气不足。先以温中补虚、

调和升降、缓急理气止痛之法,方选黄芪建中汤合半夏泻心汤加减。

处方:半夏9克、干姜6克、人参6克(另兑)、炙甘草10克、赤白芍各9克、川连4.5克、炙

黄芪15克、玄胡粉3克(冲)、当归9克、金铃子9克、木香3克(后下)。

药进6剂,欲思饮食,疼痛间断时间延长;仍感右少腹胀痛,夜间较著,且胀甚于痛,掣及胁

腰,干呕无物,大便泻而不畅,左关脉弦细数,右关脉柔软而弱。证属肝强脾弱,改用扶土抑木

法,方选痛泻要方加减。

处方:当归12克、金铃子9克、玄胡索6克、木香3克(后下)、陈皮6克、白芍12克、防风3

克、马尾连6克、茯苓15克、党参12克、黄柏6克。

药进6剂,右少腹胀痛减轻,大便次数减少,精神渐佳,纳食增进,夜能安寐;但每于就餐前

后右少腹拘急胀痛,局部灼辣有物聚起,按之濡软,重压痛甚,脉弦细数。此乃湿热蕴结、气滞

血瘀,遂拟化湿清热、兼行瘀滞,辅以扶正理气止痛,用《金匮要略》薏苡附子败酱散加味。

处方:制附子6克(先煎)、生薏米30克、败酱草15克、党参12克、炒白术9克、川楝子6

克、玄胡索6克、丹皮9克、赤白芍各9克、砂仁5克、生甘草6克。

药进6剂(配合中心静脉高营养疗法),腹痛大减,纳食增加,精神转佳,渐能自理生活;惟

大便日行2次,伴有少许粘液。守方调治三月余,诸症基本消失(出院时体重增至40千克)。

后因夏季痢疾而诱发,仍用上法调治而安,至今未见复发。

〔评析〕患者痛在少腹,胀及腰胁,呕而无物,泻而不畅,显系上下阴阳逆乱,左右升降错行,

 

第三卷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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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形之滞不去,无形之气壅滞肠道,是以诸症蜂起。又因幼时久患“口疮”,素体心脾积热,下移

肠道,湿热蕴结,气血失和,加之病程迁延日久,脾土虚衰,肝木以乘,从而导致正虚邪实,寒热

错杂的病理改变。在治疗上把握邪正,权衡标本,分清缓急,先用黄芪建中汤合半夏泻心汤扶

助正气,温中补虚,降阳和阴,平调寒热。如尤在泾云:“……中者,四运之轴而阴阳之机也。

……求中气之立者,必以建中也。”药后中气尚有回复之机,但肝脾尚未调和。《医方考》云:“泻

责之脾,痛责之肝,肝责之实,脾责之虚,脾虚肝实,故令痛泻。”于是又拟以扶土抑木法,方用痛

泻要方以补中寓疏,泻肝补脾,调和气机,兼清湿热。药后肝木条畅,脾上健运,然显热蕴结,气

血壅滞之主要矛盾未得以解决,遂用《金匮》之薏苡附子败酱散加味投治,以奏清热利湿、理气

活血排脓之功。由于药症相符,诸症平息,后因痢疾诱发,又如法调治而安。

五、痿(多发性硬化)案

梁某,女性,19岁,贵州人,住院号:018164。

患者右侧偏瘫两月余,于1983年12月15日入院治疗。

始因胃脘部突然剧烈酸痛,四天后伴有发热(T39°C),经治后体温稍有下降,继又突感全胸

闷痛,口唇青紫,经抢救后好转,但渐感左侧肢体麻木,活动不便,以至发展到左侧肢体瘫痪,感

觉消失,伴有前额头痛、恶心呕吐。经外院用激素、甘露醇等药治疗无效,遂来京诊治。在某院

做CT检查,报告未见异常密度,但双侧脑室偏小,可能为慢性脑水肿所致。脑脊液常规及生

化、免疫球蛋白、胸透、心电图等检查均未见异常。最后确诊为脱髓鞘病(多发性硬化)。

入本院时,神志清楚,面色红润,形体丰满;左侧上下肢软瘫,手不能握,腿不能抬,活动受

限,肌夫发凉,感觉消失,左上肢肘以下呈紫红色;头闷胀痛,双耳重听,耳鸣,口渴而不欲饮;痰

多、色黄而粘稠;纳可,二便调;舌质淡红,苔白腻而微黄;右脉滑数,左脉沉涩。辨证为湿热内

蕴,痰浊瘀阻络脉之证。先以清热化痰、活血通络为法。

处方:胆星6克、陈皮9克、茯苓15克、枳实9克、半夏9克、桃仁9克、红花4.5克、地龙9

克、当归12克、丝瓜络12克、竹沥水30ml(分两次冲服)。

二诊:服上方药5剂后,左上肢转温,痰量明显减少。但左半身仍痿不遂。口干不欲饮,

吐痰,苔转薄黄,脉涩。治痰瘀互结之症虽初获微效,但胶结之态难以骤复,故仍守前法,稍加

调整。

处方:当归12克、川芎6克、赤芍15克、丹皮9克、丝瓜络10克、瓜蒌15克、桑枝15克、甘

草9克、胆星6克。

三诊:进上方药15剂后,左侧上下肢痛、温觉恢复,肘关节活动较灵活。但手仍不能握,下

肢屈伸仍受限;双耳重听;舌质偏红,苔薄白,根部稍厚;脉涩。前方增入理气通达下焦之品,原

方去瓜蒌,加制香附9克、怀牛膝12克、木瓜12克、菖蒲12克,迭进14剂。

四诊:进上方药后,在上肢活动自如,手能握,左下肢已能屈伸。但近二日视力有所下降,

舌脉同前。痰湿之邪虽有大挫,但肝郁气滞、痰郁交阻之证未能彻底好转。乃以和肝解郁、理

气活血为法。

处方:当归12克、川芎6克、赤芍12克、丹皮9克、柴胡9克、制香附9克、菖蒲9克、丝瓜

络10克、钩藤9克、白蒺藜12克、菊花9克、甘草6克。

 

第三卷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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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诊:药进7剂,视力恢复,但因故恼怒而突然双耳完全失听,失语,胸闷胀痛,左侧下肢活

动障碍。舌质暗红,苔薄黄,脉涩。此由郁怒伤肝,肝失疏泄而横逆,血随气逆,气滞血瘀,蒙蔽

清窍所致。拟通窍活血佐以理气化痰。

处方:赤芍3克、桃仁10克、红花10克、川芎10克、制香附9克、柴胡9克、大枣7克、丹皮

9克、黄连23克、生姜6克、麝香0.3克(分五次冲服)。

药进4剂能言语,10剂后语言流利,听力正常(时有蝉鸣),左下肢活动自如,仅行走时稍

有跛形,时有恶心。后守原方去麝香加菖蒲12克,代赭石20克,进退出入20剂后,四肢活动

自如,能跑步、打羽毛球,语言流利,听力正常,肌力恢复而出院。

〔评析〕痰瘀同源、同病、同治的理论,前人早有论述,但从痰瘀同治立论以疗痿者则鲜

矣。近代医家张锡纯氏曾提出痰瘀互结可致痿之症,但仍以大气虚衰为致病之主要病机,为

此痰瘀同治立论治痿,值得进一步探讨。

本案病起外感湿热之邪,湿热蕴结,三焦气化有利,以致肝失疏泄、脾失健运,使水不化津,

渐聚成痰。痰随气而至,无处不到,流窜经络则气血运行不畅而瘀滞。瘀久又可生痰,痰滞又

可致血瘀,日久痰瘀互结、阻滞经脉络道,以致气血津液不能濡养筋脉,出现手足痿废不用等

症。

对本案辨证时,始终抓住痰瘀互结这一病理症结,该患者为女性青年,起病突然,病势较

快,并无明显虚象,也没有“肺热叶焦”之证,相反,在肢体痿废的同时即见吐痰黄稠,恶心呕吐,

苔白腻、脉滑数等湿热之象,又见左上肢红紫,肢体麻木,活动不灵,肢凉,脉涩等血瘀之征,所

见痰瘀互结甚显。本案所以取得较好的疗效,关键在于:化痰与活血兼行不悖;化痰活血皆兼

顾理气,令气行血循,气顺痰消。

六、阴竭阳厥、至虚有盛候案

李某,患脑后发疮数月不愈。颈后溃烂碗口大小,脓水淋漓,疮面紫晦不解,僵卧床上,呻

吟不已,痛若万状。

某日,日时分,卒发神志昏昧,扬手掷足,躁扰不宁,面赤如妆,汗出如油,急延赵氏救治。

赵氏观病情危笃,于匆忙之中但凭其脉躁疾,舌黑如墨,遂臆断为“疮毒攻心”、“热陷营血”,率

出犀角地黄汤合护心散与之。诊毕返寓二时许,病家遣伴告之,言药后病情更现危重,神昏躁

扰,大汗淋漓,四肢厥逆,牙关紧闭……。赵氏闻之愕然,思辨治未忒,何以至此?速往观之,病

果如述。详诊其脉,虽躁疾而无根;橇口扪舌,不禁悚然,舌虽黑如墨,然滑如鱼体。至此方恍

然大悟,愧当初之草草,疚辨治之有误。证非疮毒攻心、热陷营血,乃病延时日,真阴耗竭,屡用

寒凉,虚阳上厥之危候。再按诊太溪,其脉不绝,知生机之犹存。遂改用参附汤合生脉散加童

便,拟成一方投之。炮附子12克、红参9克、五味子9克、麦冬9克、童便1盅(兑服)。药成,撬

开牙关,徐徐灌之,从暮至夜令3剂尽。合子夜阳回之际,始见患者汗止、静卧、四肢渐温、其脉

续出,安然入睡。嗣后调理月余而起。

〔评析〕因疮疡经久不愈,浓水淋淳,阴血枯涸,更因久服寒凉,阳气式微。无阳则阴无以

生,无阴则阳无以化。真阴竭于内,虚阳厥于外,升降出入之机几废,致成阴竭阳厥,至虚有盛

候的复杂危重的临床证候,故病虽属至虚,而在外却出现烦躁面赤,昏乱闷绝,扬手掷足等邪实

 

第三卷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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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假象。

赵氏整体论证,据其舌黑如墨,然扪之滑如鱼体,脉虽疾促,但乏神无根,更能实事求是,总

结误治的教训,将前车之鉴,引为后事之师,识契病机真要,抓住至虚的本抟,翻然更张,本于阴

阳互根的基本原理,取前人生脉散、参附汤两方合而用之,以参附汤救垂绝之阳,以生脉散敛将

尽之阴,妙加有情之童便,从阳达阴,以防格拒,更用连煎频服,勿间其数,以阳回阴敛为度的服

药方法,终令真阴渐复而守于内,真阳续回而安其宅。回阳不遗敛阴,敛阴不碍回阳,故得挽救

垂危于顷刻。这正如张景岳所说:“善补阳者,必于阴中求阳,则阳得阴助而生化无穷;善补阴

者,必从阳中求阴,则阴得阳升而源泉不竭。

七、阳极似阴、大实有羸状案

某壮年男子,体素健,病热旬日不愈,渐至神志昏不清,口不能声,身不能动,目不欲睁,

四肢厥冷,时发惊悸,惊则头身然汗出,周围稍有声响,则心中大动,难以自持,阖家惊

慌,迎治不迭!

一日延赵氏至,见室外有人巡视,以禁喧哗,病室闭户塞窗,以求寂静,室中地上遍覆苔褥

之类,以免行走有声,索观前服处方,皆从虚治,养心阴、益心阳、安神定志诸法,用之殆遍。赵

氏诊之,见患者昏昏如恹,问之不答,然六脉皆沉伏有神,趺阳大而有力,撬口观舌,舌红少津,

根有黄褐厚苔,切其腹,则脐下有盘大一块,硬而灼手,用力切按,则患者以手护之,皱眉作禁。

询问二便,家人答云:小便短赤、大便下利黑水纯清。赵氏思《素问·阳明脉解篇》所云“足阳明

乃由胃家燥热结实,内热蒸迫,上扰神明,伤及心阳所致。忆仲景附子泻心汤之意,颇资立法之

借鉴,故拟用调胃承气汤加附子与之,遂得泻下燥屎数枚,惊悸止,神气清,调理旬日而安。

〔评析〕因热病不愈,邪传阳明之腑,无形之热邪附丽于有形的燥屎,热结旁流,阳明腑实之

证,当见潮热谵语、狂躁不安。然因邪热内闭升降出入之机,阳盛于内,格阴于外,且邪热蒸迫,

伤及心阳,故而出现惊悸漉汗、神昏如恹、身不能动、目不欲睁、四肢厥冷、脉伏不出等阳极似

阴、大实有羸状的临床证候。赵氏在借鉴前医治法的基础上,以六脉虽伏而有神,趺阳脉大而

有力,舌红根有黄褐厚苔而少津,及腹诊脐下有痞块灼手、拒按等症为依据,去伪存真,排除外

在“羸状”之假象,抓住邪热内结阳明之实质。并在探索病机主要方面的同时,也不忽略因邪热

熏灼、壮火食气而致的心阳受累,实中有虚的一面。故治参仲景附子泻心汤之立意,以调胃承

气汤为主,泻热逐实,急下存阴;少佐附子以护心阳,防止因攻下而心阳不支。祛邪不忘护正,

护正意在祛邪,虽寒热兼施,但主次井然,因得并行不悖、药到病除的效果。

医论医话

一、脉诊三议

“微茫指下最难知”,这是前贤对诊脉深有体会的见解。中医的诊脉要达到炉火纯青程度,

 

第三卷5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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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非易事,需要多临证,既了解平人之常脉,也要能测患者之变脉。尤其病人处生死关头时,更

要细心诊察,方可起沉疴于指际之间。有的不同脉象,主病却相同,或同一脉象也可主病各异,

这就一定要有娴熟的辨证功夫。

  (一)脉证从舍当辨

脉证从舍,是指当临证时,患者的脉与证不相符合,要分清脉证的真假,或舍证从脉,或舍

脉从证。《医碥》指出:“凡脉证不相合,必有一真一假,须细辨之。如外虽烦热而脉见微弱者,

必虚火也。腹虽胀满尚脉见微弱者,必胃虚也。虚火、虚胀,其堪攻乎?此宜从脉之真虚,不从

证之假实也,其有本无烦热而脉见洪数者,非火邪也;本无胀滞而脉见弦强者,非内实也。无热

无胀,其堪泻乎?此宜从证之真虚,不从脉之假实也。如寒邪内伤,或食停气滞而心腹急痛,以

致脉道沉伏,或促或结,此为邪闭经络而然。既有痛胀等实证可据,则脉之虚乃假虚,当从证不

从脉。又若伤寒四肢厥逆、寒战而脉见数滑,此由内热格阴。何以知之?以病由传经渐致,并

非直中阴经,从无热证转寒之理,既有数滑之脉为据,则外证之虚为假虚,亦从脉不从证也。”这

一段论述很精彩,在辨识真假虚实方面示人以规矩。赵氏的体会是:当外有烦热、内有腹胀满

而脉虚者时,应注意真虚假实的问题;当外无烦热内无胀满而脉实者时,应注意真实假虚的问

题。有热象而脉迟者,应考虑真寒假热的问题;反之,有寒象而脉数滑者,应考虑真热假热的问

题。总之,在脉的从舍问题上要注意:

1.密切观察患者正气的强弱,邪气的盛衰,分清标本缓急,决定脉证的从舍。正气真虚,

即便是脉证不符,也要首先考虑正气而从脉为主。

2.标证急时即便有虚象也要先考虑从证。因此,决定脉证从舍,要全面运用四诊,四诊合

参才能从舍得宜。

赵氏在临床辨别中风闭脱疑似之证时,外证突然昏倒,手撒遗尿,继而神志昏愦,而双手脉

沉伏于筋骨,但却和柔有神,即可考虑舍证从脉,要注意是否为真闭假脱。假如患者牙关紧闭,

两手紧握,而双手三部脉象浮芤而大,重按空虚无根,凡遇此种情况,应考虑舍证从脉,要注意

是否为真脱假闭。要透过表面现象抓住疾病的本质,而抓住本质的关键是密切观察病情,了解

邪正虚实的客观情况,这样才能做到有的放矢。脉证从舍不当,虚实真假不明,就会治无准的,

祸不旋踵。

  (二)浮脉非皆主表

浮脉是“举之有余,按之不足”,说明脉搏显现部位表浅。李时珍认为“浮脉为阳表病居”,

多数医家便一见浮脉即断之为表证。其实,“浮为阳脉”是可信的,这说明正邪相争于浅表较激

烈,更多的反映是正气尚盛,所以《伤寒论》中的厥阴病都是见“微浮”脉为欲愈,这就是说“微

浮”脉代表正气来复。因此,脉诊见浮脉,要分清见于何部,有力无力等情况。赵氏曾治贵州一

干部达某,男,60岁。肺癌手术后,仍咳嗽、咯痰,痰中带有血,舌质淡暗,脉弦细,初诊以培土

生金法,佐以活血养阴,方用六君子汤加归芍、百合、百部、重楼、杏仁等味为丸,服药8个月。

1983年6月复诊,诸症俱好转,惟脉右浮大于左,并无表证存在,亦未见中空之芤象。左浮大

于右可作外感医,今右浮大于左,说明病邪仍潜伏在里,但正气尚能抗邪,遂从阴虚内热论,拟

养阴清肺法,药用南北沙参、玉竹、天冬、百合、甘草、炒杏仁、重楼、当归、炒桃仁、决明子、赤白

 

第三卷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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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甘草、竹沥水为丸,调治半年,迄今仍很健康。临床上还可见到,七八岁的患儿出现右大于

左的浮大脉,不到一天就会发生吐泻,多数是邪陷入里。因而,不可一见浮脉即认为是表证。

  (三)涩脉也主气滞

“往来艰涩不畅,有如轻刀刮竹”,谓之涩脉,多主“血少”、“精伤”,亦主血瘀。但由于脉为

血府,血赖气运,气不运则血必滞,所以因气滞不畅而血循缓慢致脉涩者亦不少见。如孕脉多

数见滑象,但亦有见虚涩不调者,系因胞阻气滞而影响血循。因情志抑郁,或忧思过虑、或大怒

血郁而影响肝之疏泄功能,亦常可见到涩脉。如韩某某,女,54岁,有慢性肾炎病史,但因与其

媳妇吵架后生气,见涩脉,细察之却有力,并伴口苦、咽干、轻度浮肿、溲黄、苔黄腻。赵氏以小

柴胡汤入调气之枳壳、瓜蒌、薤白、当归等品,竟数剂而涩脉即转细弦,后以补肾清湿热而渐安。

二、略论肾病治疗中的存精与去粗

《素问·六节藏象论》云:“肾者,主蛰,封藏之本,精之处也。”指出了肾脏藏真阴、寓元阳、存

精的作用。《素问·水热穴论》又说:“肾者,胃之关也,关门不利,故聚水而从其类也。”从另一个

角度又揭示了肾有分清浊、司开阖、去粗的作用。故邹澍在《神农本草经疏》的“山药”条下指

出:“肾气者,固当留其精而泻其粗也。”肾脏这种正常的双重生理功能,在人体是必不可少的。

有了这种双重生理功能,肾脏就能开合适度,发挥正常的气化作用,维持人体的正常生命活动。

质言之,所谓“精”,是指肾脏所藏的元阴元阳,属于人体正气的范围。所谓“粗”,是指肾脏

所管辖排泄的废物,属于邪气的范围。存精,即保养、扶持正气;去粗,即排泄、祛除邪气。这种

存精与去粗的动态平衡,使人体在生命活动中不断地进行新陈代谢、自我更新。

若在病因的作用下,这种双重作用无论哪一方的失调,或存精不足而正气亏损,或去粗无

能而邪气滞留,都可能产生病变。一旦产生病变,往往虚实夹杂。尤其是肾炎一类的疾病,常

常在病程的某一阶段或全过程,出现肾阴亏虚与湿热不解并见的情况。肝肾阴亏是存精不足

引起的,湿热不解是去粗无能所导致。

鉴于肾脏的这一生理病理特点,就必须把握好存精与去粗这一对立而统一的矛盾。前人

立肾病名方六味地黄丸,已经注意到这一点,给后人作出了典范。方中地黄滋阴补肾,生血生

精;山茱萸酸能养肝益肾,涩精秘气;山药甘淡平和,补脾固肾;茯苓淡渗利湿;泽泻利水通淋;

丹皮泻君相之伏热,十分切合肾病特点,成为后世脍炙人口的“三补三消”的名方。

赵氏在临床对慢性肾炎有肝肾阴虚与湿热互结并见的一类患者,根据存精去粗的原则,常

选用知柏地黄汤与二至丸化裁,酌加败酱草、蒲公英、车前草、白茅根、金钱草等清热利湿之品。

湿热过盛者,可去地黄。伴有气血瘀滞者,常配以当归、丹参、赤白芍、泽兰、益母草。瘀重者用

桃仁、红花等平和祛瘀之品。若阴损及阳,可加仙灵脾、仙茅、枸杞子、肉苁蓉、鹿角霜等补命门

火而不燥之品。伴有湿浊上泛者,合以温胆汤。总宜权衡邪正,存精与去粗恰当,做到祛邪不

伤正,清利不伤阴,滋阴不助湿,补阳而不燥。

中医历来强调:“谨察阴阳之所在,以平为期”,治疗肾病也同样如此。肾病的病理变化往

往虚实夹杂,赵氏在临床中观察,尤其是肾阴虚合并湿热下注的发病率越来越高,这就需要医

者细审病机,察其同异,正确运用存精与去粗的具体方法,才能使之归平衡而治愈疾病。

 

第三卷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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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漫活治郁与疏肝

朱丹溪云:“气血冲和,百病不生,一有怫郁,诸病生焉。”又云:“郁者,结滞而不得发越也,

当升者不升,当降者不降,当变化者不得变化。”六气著人,皆可致郁。然细考临床所见,因七情

而致郁者居多,七情过极,首害气机。《素问·举痛论》云:“余知百病皆生于气也,怒则气上,喜

则气缓,悲则气消,恐则气下……惊则气乱,劳则气耗,思则气结”,所以说,六郁之中,气郁为

先,气滞则血瘀,气郁则化火,气滞则湿不化。湿滞则蕴结为痰,气机不利,饮食亦不得运化

……。六者相因为病,多有兼夹,初在气分,久延血分,初起多实,久则伤气耗血,传为郁劳,沉

疴。

肝主疏泄,恶抑郁而喜畅达。所谓“疏泄”,即是肝脏通过调节气血的运行而实现的对机体

的精神情志、饮食的运化、水液代谢等诸种生理活动的燮理作用。《素问·奇病论》:“夫肝者,中

之将,取决于胆”,故五脏、六腑、十二经脉之气化,都必借肝胆春升之气的鼓舞疏泄,方可维持

正常的生理活动。

相反,若七情过极,气机郁滞,首先受到损害的是肝胆的疏泄机能,因木郁而致其它各脏气

机之郁。据临证所见,肝气郁于本经,则胸胁满而痛,喜太息;肝郁乘脾,则脾运不健,中满少

食,呕恶痛泻;肝郁侮肺,则咳逆喘息;肝气冲心,则惊悸怔忡,胸痹心痛;肝病及肾,则封藏、施

泄失度,而见淋闭不通,遗精阳痿、月事不调诸证。是故赵氏认为:木郁是五郁之首;气郁乃六

郁之始;肝郁为诸郁之主。

由于气郁为六郁之始,肝郁为诸郁之主,肝主疏泄,取决于胆。故治郁必须以疏利肝胆气

机为主,即顺其达畅之性,伸其郁、开其结、行其气、化其血,俾春气升而万物化矣。且肝为刚

脏,体阴而用阳,最宜苦泄而凉润,大忌燥涩呆补,故赵氏在临床上常选用小柴胡、逍遥散两方,

灵活化裁,或气血兼顾,或寒热并用,或攻补兼施,或调理肝脾,或和降胆胃……从而达到和解

内外、交通上下、疏瀹气血之目的。方虽寻常,往往以平淡制胜,此正“以一方治木郁,而诸郁皆

散”之意也。

小柴胡汤乃和解少阳的主方,素称和方之祖。后世之逍遥散、柴胡疏肝散、柴平汤等和解

之剂,皆遵本方之义衍化而成。

少阳之脉历三焦、布胸胁而属胆络肝,柴胡证虽病属胆与三焦,但由于其经脉的络属关系,

以及其主持枢机的生理功能,而使其病理变化得以波及阴阳、表里、上下、内外,且具有发作有

时,病情多变的临床特点。观《伤寒论》小柴胡汤证的“或然证”甚多,这不仅说明本方证之复杂

多变性,同时也证明本方治疗效用之广泛性。

赵氏将本方加减活用,取其调肝胆、和胃气、谐营卫、行气血、畅三焦气机、通表里上下之

功,治疗“热入血室”、“不饥不食”(胃神经官能症)、“气郁胃反”、顽固性呕吐(神经呕吐、妊娠呕

吐)、“癃闭”(泌尿系统感染、肾盂肾炎及慢性肾衰)等症,皆获得满意的疗效。

如曾治石家庄某少女,因在校考试成绩不佳,教师当众批评,羞愧莫及,遂患气郁胃反之

症,凡朝食之物,暮皆徐徐吐出,吐尽乃止。当地某中医以柴胡疏肝散投之获效。然停药则复

作如故,因来京求治。赵氏据其病史、脉症,改用小柴胡汤合旋复代赭汤加吴茱梁治愈。据赵

氏临证体会,柴胡入少阳而升清,吴茱萸行厥阴以降浊,二者升降相因,激荡溃邪,然服后出现

 

第三卷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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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过性不适,必须事先告诉病家。

逍遥散乃小柴胡汤变化方,功主理肝脾而调气血。本方遵“木郁达之”之旨,疏肝解郁以条

达气机,养血和营以柔肝缓急,更伍益脾健运之品,培土以御木侮。气血兼顾,肝脾同治,组配

缜密,义理环周,补历代推为解郁诸方之着。

临床上,以本方为基础加减变通方甚多,如“黑逍遥散”治肝郁血虚;“丹栀逍遥散”治气郁

化火等。临证尚多见逍遥散证备,而舌红少苔者,赵氏每以玉竹代白术,改燥脾为润脾施治,获

得良效,但不失理肝脾、和气血之方义。

赵氏执本方灵活化裁,曾治愈乳癖(乳房小叶增生症)、顽固性呃逆(膈肌痉挛)、眩晕(高血

压或低血压)、头风(血管神经性头痛)、脏躁病(癔病)、梅核气等病症。如曾用加味逍遥散一

方,治愈眩晕二例:赵某某,女性,年40余。十年动乱,因备受“四人帮”之迫害,郁怒难伸,肝气

郁结,气郁化火,郁火上冲,发为眩晕(血压20.8/13.0kPa)。据其病机,赵氏用理气解郁、清热

平肝之法,以丹栀逍遥散加夏枯草治愈。李某某,男性,晋中榆次人也。患招尤之症数年

(血压11.7/7.8kPa)。屡服滋阴潜阳、补气之剂无效。询向病史,知病起于肝气不舒、阳郁不

达,故嘱其耐心守服加味逍遥丸。越半年,血压恢复正常,诸症消失。

以上两例患者,病情虽有高血压、低血压之异,但由于抓住了“肝气郁结”这一相同的病机,

行疏肝解郁之法,故令高压得降、低压得升,使逍遥一方,发挥出双相作用,结合前述各种病症

的临床治验,充分体现了治郁要在疏肝的道理,及辨证论治的优越性。

四、如何正确使用活血化瘀法

近年来,随着对活血化瘀法研究的深入,活血化瘀的应用亦日益广泛。但是,如何正确地

使用活血化瘀法,仍然是值得引起重视的问题。

“人身所有者,血与气耳”(《素问·调经论》)。因为气血是人体生命活动的物质基础,所以

气血失调是一切疾病的病理基础。“气血冲和,百病不生,一有怫郁,诸病生焉”,就说明了这个

道理。

在正常生理状态下,气血相互为用,“气为血之帅,血为气之母”,气帅血行,血母气生,两者

不可分离。在病理状态下,“气有一息之不行,则血有一息之不运”,气不行而血不运,血不行则

瘀滞。瘀滞的部位可以沉积于一隅,使局部组织血液循环阻滞,也可因脏腑功能失调而瘀滞在

某一脏腑,因而导致瘀血为患的种种病变。

无论瘀血为病如何复杂,但瘀血证的出现都与人体阴阳气血虚实有关。要正确使用活血

化瘀法,就应当对阴阳气血虚实进行细致的辨证,医学名著《医林改错》可谓集活血化瘀之大

成,该书用活血化瘀法治疗五十种血瘀证,二十种气虚证,应用范围之广,其他医著难以相比。

但是,活血化瘀法的应用仍应据证而施。王清任认为:“气有虚实,实者邪气实,血有亏瘀,血亏

必有亏血之因。”(《医林改错》)气实,气虚,血实,血亏,都可导致血液循环不畅或瘀阻而形成血

瘀证;进而论之,阴虚,阳虚,阴阳偏盛偏衰,都可致血瘀证。因此,辨清阴阳气血虚实诸证之所

生,才能将活血化瘀法运用得当。

活血化瘀法,是根据《素问·至真要大论》“疏其血气,令其调达,而致和平”的原则制定的。

而“疏气令调”原则的运用,又必须结合气血虚实而兼顾之。《素问·阴阳应象大论》说:“定其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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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各守其乡,血实宜决之,气虚宜掣引之。”这里的“定”、“守”、“决”、“掣”,就是依据辨证所得

结论而要求怎样运用活血化瘀法的。该法的运用,不是见瘀治瘀,而是从整体的、动态的观点

出发,辨证的运用,只有这样,才能做到有的放矢。

要正确使用活血化瘀法,应注意以下事项:

1.要掌握辨证规律。对瘀血的辨证,除把握其特有的症状和体征外,还应以动态发展的

观点去辨治瘀血。应注意以下几点:

(1)辨虚实。虚实是辨治大纲,正如王清任所言:“因虚弱而致病,自当补弱而病可痊”;“因

病久而致身弱,自当去病,病去元气自复”。气有虚实,血有亏瘀,使用活血化瘀法应详加辨识。

(2)辨标本缓急。急则治标,缓则治本,瘀重则逐瘀,瘀轻则活血,否则易犯虚虚实实之弊。

(3)辨脏腑。脏腑辨证是重要的辨证方法之一,不明脏腑则不可以言医,不知病之所在则

用药无方。

(4)辨经络。经络有正经、经别、络脉之分,瘀血程度有浅深轻重之别,因此,使用活血化瘀

法,应依据不同经络和瘀滞的程度而处方遣药。著名医家王清任分上、中、下而运用通窍、血

府、膈下、少腹等逐瘀汤,实为活血化瘀之楷模方剂。如能再根据不同经络的病所,加入一些必

要的引经药物,可能会进一步提高辨治的效果。

2.要权衡药物用量。活血化瘀药物有一个基本共性,即少用则活血,多用则破血,瘀重则

重用,瘀轻则轻用,且宜随正气强弱而配伍不同的扶正药物。同时体质强弱、年龄大小、病程长

短、疾病轻重等等,都是使用不同药量的依据。所以,王清任说:“药味要紧,分量更要紧。”

3.要讲究服用方法。服药方法,不可忽视。一方面因活血化瘀药往往易伤正气,应中病

即止,不可过阴;另一方面成根据患者的具体情况,运用祛邪达到扶正,或扶正达到祛邪,或攻

补兼施。素来拟方用药,斟酌分量,考究服法。

五、小议温胆汤

赵氏善用温胆汤。此方首载《千金要方》,“治大病后虚烦不得眠,此胆寒故也。”

“温胆”之旨,历来颇多议论。赵氏根据自己的临床体会,认为胆禀少阳春升之气,对调理

机体之阴阳、气血、脏腑功能有着重要的作用。故《素问·六节脏象论》云:“凡十一脏,取决于胆

也。”本方之立意,在于肃肺抑木,降胃化痰,升清降浊,以中平之剂,恢复胆腑温和之气,从而实

现调理人身阴阳、气血、脏腑功能的作用,故以“温胆”名方。

本方医疗效用极为广泛,赵氏参考前人的有关论述,结合现代实验及临床研究成果,综合

分析,认为本方的适应证大致不外与植物神经功能失调有关的心血管、消化、呼吸、内分泌,乃

至机体免疫和各种应激失常的病症。赵氏常用以治疗的病症有:

1.咽痛(慢性咽炎):有温胆脉证而咽痛无明显红肿者,用甘桔温胆汤;若咽痛而兼痰多脉

滑、胸闷不舒者,用瓜薤温胆汤;若咽痛、发红、胸闷、脉滑者,用温胆汤加牛蒡子、赤芍、丹皮、连

翘,火盛者再加木通,亦可酌加僵蚕、元参。

2.咳嗽:病因痰湿内蕴、风寒外束者,用三拗温胆汤;咳嗽、身有微汗者,用杏苏温胆汤;肺

有痰热敛而有汗者,用桑杏温胆汤;咳嗽、内有痰湿、外见少阳症者,用柴芩温胆汤;百日咳久治

不瘥者,用连麦温胆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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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癫狂:失眠、脏躁而有“痰气”见证者,区别不同证候,分别选用温胆汤合甘麦大枣汤加

龙骨、牡蛎;或用白金温胆汤。

4.失眠、心悸、自汗;相当于现代医学所谓之“神经官能症”、“心脏神经官能症”、“植物神

经功能紊乱”等病症,采用《证治准绳》的十味温胆汤。

5.胸痹、眩晕、头痛、胸痹心痛,多与茯苓杏仁甘草汤、瓜蒌薤白半夏汤等方揉和加减,或

酌加归、芍、丹参诸种活血通络之品;用治少阳不升,痰浊阻痹,气血瘀滞所致的眩晕(高血压

病,美尼尔氏征等),也多中鹄。若头痛、呕吐者(类似血管神经性头痛),用柴芩温胆汤,也不乏

治验。

6.中风:用桑钩温胆汤(见经验方)。

本方中平稳妥,药简价廉,适应证广泛,故进一步对其进行临床及实验研究,是十分必要

的。通过此方的临床应用,也足以看出,学习现代有关科研成果,即可开拓古方运用的思路,更

准确地掌握方剂的适应证,继承前人,超过前人,古为今用。

六、用药须谨察利弊

中医的药理,是以性味、归经为理论基础的。任何一味药物,皆有其性味之偏,即有其利,

亦有其弊,必须明察,然后通过适当的配伍,用其利而制其弊。

赵氏以附子为例,论述了这个问题。附子辛温大热,气雄不守,通行十二经,《本经》将其置

于大毒之列。功在回阳救逆,弊在动火耗阴,用之失当,致祸甚速。故李时珍云:“乌附毒药,非

危病不用。”昔遇一医,自诩善用烈药,以毒攻毒,可起他人束手之沉疴,邀功逐利,哗众取宠,浪

用附子、蜈蚣等大毒之品,动辄附子数两,蜈蚣数十条,终因致死人而身陷缧绁。

附子所含乌头毒素,在人全中排泄很快,然过量,误服所致的中毒症状,却能持续数年之

久。一人患痹症,屡用附子,停药后出现唇舌麻木,三年不愈,与服黄连、甘草、黑豆小方数剂而

消失。

附子正确施用于阳虚阴盛之证,确有挽救垂危于顷刻之力,如《伤寒论》中的四逆辈,后世

之参附汤等。

临床运用附子,除慎重辨证之外,更应参合地土方宜、体质差异等因素。入汤剂则令其先

煎,制丸散则嘱其土炒,且采用小量递增之法,确属稳便。然若遇真阳欲脱之危候,也不必畏葸

踟躅,大剂率用可也。

是故赵氏主张:临床用药,必明其利而用之,知其弊而制之,既知炮炙使用方法,又知中毒

后的解救措施,此用药的整体观也。

欲去弊取利,必须正确配伍,如生附子配干姜,意在急挽垂阳;附子伍白术,则并走皮中以

逐寒湿;苓、术、附相伍,则温阳利水;附子伍以磁石,则制其悍不守之性等。仅举数例,略示

规范而已。

七、谈中成药与治法

中成药是历代医学家在临床上广为应用的重要剂型,用之得当,效如桴鼓。怎样使用中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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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并非是很简单的事,必须具备一些中医治疗法则的基本知识,才能用之得心应手。今从如

何用治法指导中成药的床应用的角度,变一点粗浅的体会,以期就教于使用中成药的医者与患

者。

  (一)治法与中成药的关系

中成药的历史非常悠久,马王堆出土的《五十二病方》中就已经出现了中成药的雏型。《内

经》也记载了一些有关膏、丹、丸、散的剂型。迨至《伤寒杂病论》对中成药的配伍、制作、服法、

禁忌等则有了更为详细的论述,书中记载的成药已达五十九种之多,其中丸剂占二十种,散剂

占三十六种,为中成药的发展奠定了基础。《伤寒杂病论》所载的中成药绝大多数沿用至今,若

能依法用之,临床疗效卓著。其主要原因,即在于这些中成药都是在严谨的治法基础上配伍研

制而成的,并在治疗法则的指导下运用于医疗实践。如涌吐剂瓜蒂散用以祛除稽留在上脘之

停痰宿食;泻下剂三物备急丸治疗心腹诸卒暴百病;三物小白散治疗寒实结胸;和解剂四逆散

治疗肝脾不和、阳郁不达而致的四肢厥逆;补益剂肾气丸治疗肾气虚致的虚劳、消渴、痰饮、脚

气、妇人转胞;理中丸治脾阳、胃中虚寒的腹满泄泻、喜唾涎沫;活血剂抵当丸沼下焦蓄血证;鳖

甲煎丸治疗疟母等,充分说明张仲景临证使用中成药是建立在治法的基础上的,后世医家也无

不是按照这一规律而将中成药进行演变、发展、扩充,使之日益丰富多彩的。

  (二)使用中成药必须以治法为指导

许多中成药往往是以治法命名,使人一看就能大体上了解其功能与主治,便于临床使用。

如《景岳全书》之万氏牛黄清心丸,就具有清心开窍的功能,用于痰热蒙闭心窍而致的神志昏

迷、谵语高烧等证。朱丹溪的大补阴丸,一看就会知它有滋补肾阴的作用。李杲的补中益气

丸,功在补益中气、升举清阳,能治中气下陷、久泻久痢,胃体下垂、子宫脱垂之证。中满分消

丸,就有使引起中焦胀满之水湿痰饮诸邪分利消除的功用。如此等等,不胜枚举,均说明中成

药与治法具有十分密切的关系。假如使用中成药一旦离开了治法,就会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

木。因此,赵氏建议以后创制的新中成药,在不与原成药名目重复的前提下,最好能参考治法

命名为好。

中成药具有使用、保存、携带方便的优点。临床上只要能够正确地辨证论治,谨守病机,各

司其属,选用切合病情的中成药,就能够收到良好的效果。前人有谓“丸者缓也”,因此,一般认

为很多慢必病及一些疾病的善后调理,运用成品药则较汤剂恰当。但是,很多成品药又往往是

急诊所必须,如有名的安宫牛黄丸、至宝丹、紫雪丹等,如能合理使用,均可挽救垂危于顷刻。

由于近年来中医药事业的不断发展,广大医药工作者在挖掘中医方药遗产、创制新方新药

等方面,都做出了可喜的成绩。中成药大量生产,名目繁多,并在临床上广泛推广运用。但是,

对于它们的运用也必须在辨证论治原则的指导下将治法和病情紧密的结合起来考虑,才能做

到有的放矢,从而使药达病所,消除疾患。

首先是对某一治法的适应证及应用的范围,要有正确的认识,然后选择与治法相应的中成

药。清·程钟龄尝云:“一法之中,八法备焉;八法之中,百法备焉。”八法可以演绎、派生出若干

法。如汗法,《内经》认为“其有邪者,渍形以为汗;其在皮者,汗而发之”,从而可以看出汗法是

针对外感病而设的,它是指服用药物,通过开泄腠理、调和营卫等作用,使机体分泌汗液,从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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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到祛邪治病的一种治疗方法。外感疾病一般被分为感受风寒与感受风热两大类,故汗法也

就随之而有辛温发表与辛凉解肌之别,故临床使用成品药也应严格区分。如风寒袭表犯肺,宜

服荆防败毒散或通宣理肺丸,以辛温疏散,宣肺解表。若风热袭肺,则应选用银翘解毒片、桑菊

感冒片等以辛凉疏解。若属夏季时令外感,则应选具有清暑、化湿作用的解表药如清暑益气

丸,藿香正气丸等。切不可一见感冒,不加辨证,任意投服,否则是不会收到预期效果的。

又如补法,是按照《内经》“虚者补之”、“损者益之”、“形不足者温之以气,精不足者补之以

味”的治疗原则确立的。通过补益气、血、阴、阳、心、肝、脾、肺、肾等的不同方法,扶助人体正

气,达到兴奋、强壮、激发、提高人体机能的目的。补法的应用,一般以气血阴阳为纲,如脾肺气

虚用补中益气丸,气阴两虚用天王补心丹,肾阴虚用六味地黄丸,肾阳虚用金匮肾气丸等。

其次,对于中成药的药物组成、主治功能必须了解清楚,一种成药与另一种成药之间的共

性及不同点也必须要加以鉴别,这样才能在临床选药时与病情吻合。在这一方面,前人的宝贵

经验值得我们效法。例如用以治疗温病邪陷心包、神昏谵语的紫雪丹、安宫牛黄丸、至宝丹,均

具有清邪热,开心窍,拨乱反正之功。直至今天,在一些传染病患者处于高烧、昏迷、痉厥等危

重阶段,应用这些药品,往往可使患者转危为安。但在具体的运用时必须明确三者之间的异

同。一般认为,三药当中,紫雪丹的镇痉作用较强,适用于高热、抽搐为主的病症;安宫牛黄丸

解毒豁痰之力较强,适用于高热、神昏、谵语为主的病症;至宝丹开窍之力较强,适用于昏迷为

主的病症。由于药物的组成及效用不一,在运用上就要有所区别,充分说明中成药必须根据辨

证施治原则应用的重要性。

中医治疗疾病,一贯主张“先议病,后议药”;议病即辨证,议药即论治,将理、法、方、药一气

贯通。因此,临床治疗上使用中成药必须了解每一种中成药的药物组成、功能特性,并与治法

紧密地结合起来,充分体现中医辨证论治的特点,才能确实使中成药发挥其应有的治疗作用。

中成药是在长期的、大量的临床实践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我们愿同广大的中医药工作

者一道,在临床实践的基础上,在总结运用中成药经验的过程中,不断研制新的剂型,进一步丰

富发展中成药这个伟大的宝库。

经验方

一、柔肝熄风汤

组成:枸杞果12克、杭菊花12克、夏枯草12克、桑寄生15克、刺蒺藜12克、何首乌12克、

全当归9克、大元参12克、怀牛膝12克、净钩藤9克、广地龙9克、珍珠母24克、赤白芍各12

克。

功能:柔肝熄风,清热降压解痉。

主治:肝肾阴虚,水不涵木,肝阳偏亢所致之眩晕(高血压、中风先兆),口干舌燥,腰膝无

力,头重脚轻之症。

方解:眩晕一症(含高血压),中医认为无虚不晕,无风不晕,无热不晕,无痰不晕。本方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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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之眩晕,是属肝肾阴虚,肝阳偏亢,化热生风的高血压及中风先兆症,方中枸杞果、桑寄生、当

归、白芍、制首乌滋补肝肾之阴,起滋水涵木的作用;菊花、钩藤、赤芍、夏枯草、元参具有凉血平

肝,清热熄风解痉的功效;怀牛膝壮腰膝并能引气及浮越之火下行;珍珠母平肝潜阳,安神定

惊;刺蒺藜、地龙具有降压作用。诸药共同组成本方,具有柔肝熄风,清热降压解痉的功用。本

方的特点是,补而不腻,清而不寒,行中有补,潜中有安。临床疗效证明,对上述类型的眩晕(高

血压、中风先兆)效果良好。

加减运用:语涩,加石菖蒲;有痰或舌苔微黄而腻,加鲜竹沥50毫升,兑入药液中,分两次

服下;大便干,加炒决明子15克,也可浸开水当茶饮。

典型病例:聂某某,女,61岁,病历号260635。

初诊:1977年8月4日。高血压9年,高压曾达26kPa。1977年8月3日下午突然晕例,当

时神志不清,感觉右半身麻木无力。次日晨说话不利,恶心呕吐,大便干,7天一行,口舌无歪

斜。脉弦有力,舌质暗红,舌苔薄微黄,血压24.7/14.3kPa.

印象:高血压,中风先兆(脑血管痉挛)。

处方:

枸杞果12克、杭菊花12克、夏枯草12克、净钩藤9克、桑寄生15克、刺蒺藜12克、制首乌

12克、全当归12克、赤白芍各12克、大元参15克、怀牛膝12克、广地龙9克、珍珠母24克、炒

决明子15克。

5剂,水煎服,每日1剂。

二诊:上方服5剂,症状明显好转,说话清楚,大便每日一行。仍有头晕,右侧肢体尚无力。

舌质暗红,苔薄微黄,血压16.9/11.7kPa。

高血压已基本得到控制,脑血管痉挛已缓解。为巩固疗效,将原方去珍珠母、刺蒺藜,配成

丸药服用。

方歌:柔肝熄风杞菊枯,寄生蒺藜何首乌;

  归芍元参怀牛膝,钩决地龙珍珠母。

二、活血通脉汤

组成:当归9克、赤芍9克、丹皮9克、丹参15克、桃仁9克、红花6克、柴胡6克、桔梗6

克、枳壳9克、乌药6克、鸡血藤30克、甘草4.5克。

功能:活血行气通脉。

主治:瘀血阻滞所致之脑梗塞,脑栓塞或脑血栓后遗症,半身不遂,或舌强语謇,头晕乏力

之症。

方解:早期脑梗塞(CT发现),脑栓塞或脑血栓后遗症,大多为瘀血阻滞,气道不通,脉络阻

滞所致。方中用当归、赤芍、丹皮、丹参、桃仁、红花大队活血化瘀药,以攻其主要症结:气为血

帅,气行则血行,用枳壳以行气;瘀血得温可散,故用乌药之温通,并助枳壳行气之力;桔梗为舟

楫之剂,与柴胡之升散共引药上行,并与枳壳、乌药,调理气机之升降;鸡血藤活血以通脉络,甘

草调和诸药。

加减运用:气虚去乌药,加黄芪,量可由30~120克;舌强语謇加菖蒲6克、牛膝9克;血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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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高加地龙9克;血压偏低加党参9克,川芎6克。

典型病例:李某某,男,62岁,干部。1974年秋去干校劳动时突感半身不遂,医院

诊断为脑血栓,回京治疗。就诊时头及双手有轻度振颤,自诉已患20余年,左半身不遂需拄拐

杖行走,舌质淡,苔薄白,脉弦数,沉取无力。上气虚血虚所致,活血通脉汤去乌药,加黄芪30

克。服5剂无不适,遂将黄芪加至60克,直至将黄芪加至120克,又连服20剂,半身不遂明显

好转,不拄拐杖可以行走,同时20余年的头及双手振颤亦基本治愈。

方歌:活血通脉治中风,半身不遂血栓成;

  归赤丹丹桃红草,柴桔枳乌鸡血藤。

  气虚去乌重黄芪,舌强语謇菖蒲灵;

  血压偏高地牛膝,血压偏低参川芎。

三、凉血清脑汤

组成:生地15克、丹皮9克、白芍9克、羚羊角粉(分冲)3克、钩藤9克、蝉衣6克、僵蚕9

克、桑叶9克、菊花12克、枳实9克、菖蒲6克、竹沥膏30克(分冲)。

功能:凉血清脑。

主治:脑溢血,半身上下肢瘫痪或四肢瘫痪,神昏舌强,或身热、舌卷、呼声如鼾者。

方解:出血性中风来势急、变化快,症情危重,发病之初宜用中西两法结合抢救。该病属于

中医的闭证,是血热上壅、热极生风、脑窍闭塞所致。故方用生地、丹皮、白芍凉血,用羚羊角、

钩藤、蝉衣、僵蚕、桑叶、菊花清热熄风;用菖蒲、竹沥膏化痰开窍;再用枳实以导痰下行。

加减运用:血压高、项背强痛加葛根9克;热邪内闭,痰声如锯,加服至宝丹一粒。

典型病例:屈某某,男,47岁,本院职工。保健室病历号345。患者于1977年5月6日,卒

发头颅胀痛难忍,颈项强直不柔,医院急诊,经脑脊液检查,确诊为“蛛网膜下腔出血”,

当时血压20.8/11.7kPa,经对症治疗,病情稳定出院。

出院后,时发眩晕,头胀、前额痛,颈项强直   然,说话多则恶心欲吐,面色红赤,头面烘

热,烦躁多汗,夜寐不安,腹胀便结,口咽干燥少津,舌质红绛苔黄,脉右弦滑、左弦细,血压波动

在21.8~19.2/13.8~10.9kPa之间。

素体阳旺,血热妄行,因出血性脑病,经对症治疗,病虽稳定,然营中瘀热未除,故以凉血散

血为法,取自拟凉血清脑汤出入治之。主方为:生地15克、赤白芍各10克、丹皮15克、紫草6

克、桑叶6克、决明子30克、菊花9克、元参15克、丝瓜络12克、枳实12克、胆草6克、甘草6

克。

上方加减,服用一年有余,诸证明显减轻。

方歌:凉血清脑地芍丹,羚羊钩藤蝉僵蚕;

  桑菊枳实石菖蒲,加入竹沥化热痰;

  项背强疼加葛根,热邪内闭至宝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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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桑钩温胆汤

组成:制半夏12克、陈皮9克、茯苓12克、炙甘草3克、竹茹9克、枳实9克、大枣5枚、桑

寄生15克、钩藤9克(后下)。

功能:化痰熄风,兼补肝肾。

主治:风痰内阻、肝肾不足、上盛下虚之中风,亦可用于风痰所致的偏头痛。

方解:长期的饮食不节与阴气的自然亏损,两者相加,日积月累,是中风致病的主要因素之

一。发病时,痰借风势,风来痰行,阴阳失衡,气血逆乱,营卫不周,体虚标实,上盛下虚。故方

用千金温胆汤以化痰浊,清湿热而不伤;加钩藤平熄肝风而不燥;桑寄生滋补肝肾而不腻,扶助

正气而不碍邪。

加减运用:运用时,根据具体情况加减化裁。常加竹沥水,以加重化痰浊之力。若痰迷心

窍,阻于廉泉,神昏,舌强语謇者,加石菖蒲以化痰开窍。痰浊化热,痰热交阻,舌苔黄腻者,则

以全瓜蒌或胆星易半夏,或少加黄芩以助清热。眩晕则加菊花、白蒺藜以清头目。心烦不寐,

则加莲子心、生龙牡。风痰内阻,气机不行,府气不通者,合以《活法机要》的三化汤,釜底抽薪,

待大便通后,可减去方中大黄。羌活在中风初起少量短时运用,有助于熄风,之后在去大黄的

同时可一并除去。大便通后,大黄可换用火麻仁以辅助大肠之传导职能。若大便秘结而血压

高者,则加决明子,或将决明子研为末,与适量的蜂蜜调匀为膏,每次1匙,日服2次。一般中

风先兆、中风发作、复中风均用煎剂,中风后遗症用膏剂。俾府气通,则风痰可去矣。肢体麻

木、偏瘫、舌质暗红,甚则夹瘀斑者,加地龙、丹参、丝瓜络以活血化瘀通络。黄芪切不可用,误

用则有腹胀、烦躁之弊。肝肾不足明显者,则加女贞子、旱莲草平和之品,滋而不腻;而六味、左

归皆属禁忌之例。

典型病例:肖某某,男,66岁,住院号15787。春分之日(1983年3月21日),自觉气候较

热,汗出较多而脱减衣服,晚间即感背部发凉。次日晚8时左右,正坐着与家人说话时,突感舌

强语謇,左侧口角麻木及肢体无力。第三日渐至左侧肢体活动不灵活,但尚能自己行走,到某

某医院就诊,该医院未明确诊断,予针刺及服中药一剂,返家后又自服人参再造丸及牛黄上清

丸各一丸、疏风活络丸一袋,下午渐感左侧肢体活动障碍,不能行走,口眼歪斜,口角流涎,精神

困倦,昏昏欲睡,遂急诊入我院。

视患者面色微红,形体肥胖,舌淡红少津左歪,苔黄厚腻而不成片,脉左沉细弦,右弦滑,经

问已大便4日未行,测血压19.5/11.7kPa。中医诊断:中风;西医诊断:脑血栓形成。辨为风痰

交阻、腑热不通之证,治拟熄风化痰、通腑泄热,用桑钩温胆汤与三化汤化裁。处方:桑寄生15

克,钩藤15克(后下),清半夏9克,橘红9克,茯苓15克,甘草6克,牛膝9克,羌活6克,酒川

军9克,枳实9克,厚朴9克,竹沥水60毫升(分冲)。服3剂后,大便畅通,便软成形、量多,随

之语言渐清楚,精神渐振,血压降至15.6/10.1kPa,舌上有津,苔仍黄腻不均,脉如前,左侧肢

体不能活动。一周后,不肢能在床上活动,上肢亦稍能抬起,口角已不流涎,纳食渐增,脉有缓

象,上方去羌活、厚朴、大黄,加火麻仁9克、地龙15克、竹茹12克、胆星10克。10天后,患者

能于凳上坐立。两周后能由家人搀扶到厕所大小便,自己能扶住床沿迈步活动,食量已恢复至

病前,每日400克。三周后,能独自行走,左上肢能抬举平肩,舌体正,口眼斜不甚明显,苔

 

第三卷5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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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部黄,脉缓和,惟脚趾不能活动,手指握力不及。四周后,能自由行走,脚趾已能活动,上肢抬

举过肩,手指握力增强,舌根部有少量黄苔,脉沉缓,能自理一部分生活,住院五周后出院。

方歌:桑钩温胆治中风,温胆加入寄生钩;

  祛除风痰效力宏,平调虚实建奇功。

五、健神汤

组成:党参12克、云苓9克、甘草6克、当归9克、川芎5克、丹参12克、枣仁15克、菖蒲6

克、桂枝6克、白芍9克、桔梗6克、枳壳9克、莲子心5克。

功能:双补气血,安神养心,宣通气机。

主治:气血两虚之神经衰弱、心神经官能症,表现为头晕耳鸣、视物不清、眠差多梦,怔忡心

悸、遇事烦躁、有恐怖感,时而善饥、时而汗出欲脱,心情舒畅则症轻、心情不舒则症重,与精神

因素关系很大,纳食时好时差,大便时干时稀,小便时黄,舌体胖有齿痕,脉细弦。

方解:方中党参、云苓、甘草以补气,当归、川芎、丹参、白芍以养血,使气血两旺,虚证得除。

又用枣仁、菖蒲、莲子心以养心安神,令神守其舍。桔梗与枳壳,一升一降,宣通气机。桂枝与

白芍,调和营卫,使营卫和谐。

加减运用:自汗多加黄芪12克,浮小麦20克;纳差加焦三仙30克。

典型病例:陈某某,解放军某部干部。

患病三年,头晕心悸,每日下午4时左右发病,发病时感觉心神不定,心恐怖感,手足发凉,

胸闷,约一小时缓解,眠差多梦,乏力,医院检查,心肌供血不足(轻度),心神经官能症。曾

住院治疗效果不明显,求中医诊治。诊时脉细数,偶有间歇,舌质正苔薄白,系气血双亏、操劳

过度所致,方用健神汤原方服10剂后诸症均减,继续服丸药调理。

方歌:健神汤用参草苓,归芎丹参与枣仁;

  桂枝白芍偕菖蒲,桔梗枳壳莲子心。

六、凉血清肝汤

组成:生地15克、丹皮9克、赤白芍各9克、元参12克、胆草6克、决明子30克、柴胡6克、

菊花9克、酒军6克、枳实9克、甘草4.5克。

功能:凉血清肝熄风。

主治:血热上壅、热极内风欲动之血管神经性头痛,表现为头胀痛或痛如裂,痛时两太阳穴

静脉怒张,头部皮肤发热,面红眼赤,口干舌燥,烦躁易怒,欲冷饮,口臭,大便干,小便赤,或失

眠多梦,或嗜睡,舌经少苔少津,脉弦数有力者。

方解:血热上壅之血管神经性头痛,青壮年患者居多。表壮之年,血气方刚,肝火易旺,火

热及血,血热上壅,治之之法,当凉血清肝而熄风。故方用生地、丹皮、赤白芍、元参以凉血清

热;用胆草、决明子、柴胡以清肝经之热以熄风;酒军、枳实通肠,使热有出路;甘草以缓凉药苦

寒太过伤中之弊。

加减运用:后脑痛加葛根15克;前额痛加白芷9克、蔓荆子10克,头痛日久加僵蚕6克,

 

第三卷5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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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寐不安加夜交藤20克,目珠痛加夏枯草10克。

典型病例:金某某,男,45岁,解放军某部干部。1975年夏来我院门诊。

患者自述:突然全头胀痛,脑颅欲裂,不堪忍受,痛甚则以头触墙,缓解时则感头目瞀闷不

聪,口苦咽干,时欲冷饮,食不甘味,卧不安席。医院诊断为“血管神经性头痛”。

视患者面目红赤,如醉酒之状,两太阳穴静脉怒张,舌红少苔。大便时干时稀,小便黄赤。

两寸关脉弦数有力。观其脉证,知系肝火血热上干清灵之府,遂用凉血清肝汤原方3剂投之。

药后头痛渐止,饮食增加,遂带本方返回工作岗位。后因工作紧张,停药未服,逾一月其病复

作,再以原方6剂与服,病渐告愈。

方歌:凉血清肝地丹皮,二芍玄胆决明子;

  柴菊酒军枳实草,偏正头痛服之宜。

(邱德文 编)

 

第三卷5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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